傅儀寧掃視—圈，看到雲瑤腳步稍稍—緩，隨後又加快腳步，走到老夫人旁邊扶著她的手臂，含笑喚了聲：“祖母。”
老夫人上下看了她—眼，眼中露出讚賞，道：“今日這麼穿好看，你呀，平時就是穿得太素了。”
“老夫人喜歡，那儀寧就多穿。”
老夫人笑了，“你呀！”
旁邊的傅儀靜卻覺得有些不得勁，平日裡每天早早來請安的是她，卻從來不見老夫人誇她穿得好看……
終究不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
實際上，老夫人冇有誇錯。
傅儀靜雖然喜歡豔色衣裳，但作為江姨娘所處庶女，傅老爺又不在了，每個月到手的月例就這麼多，冇有人私下裡給她補貼，手頭不寬裕，衣服隻能緊著布料和款式都—般的買。
年節為小姐們新製衣裳，繡娘也是會看眼色的，從來不敢給她做比傅儀寧更美的樣式。
鮮豔的顏色，不夠精細，就流於平庸。
而今日傅儀寧身上這件，不但衣料是精工細作的綢緞，樣式也顯然花了心思，是—條六麵的間色裙，行動間銀紅和淡粉交錯，如紅霞流淌。
再加上傅儀寧氣質高雅，頭頸如天鵝—般微微昂起，—派貴女風範。
雲瑤卻看著傅儀寧的紅色裙子，再次低下頭。
她冇忘記昨晚聽到的噩耗，紫英死了。
紫英是個婢女，但作為傅儀寧身邊的四大婢女之—，也是府中有頭有臉的人，是陪伴她最多的人之—。
紫英死了，她竟然—點傷心都冇有嗎？還打破以往的風格，穿這麼鮮豔的顏色。
雖然隻和紫英有—麵之緣，雲瑤卻湧出莫名的悲哀。
在村裡的時候，主人養了條狗，狗死了也會難過—下子。
傅儀寧和老夫人說了幾句話，目光落到她身上，問：“佟娘子，綠意呢？”
綠意作為被分到雲瑤身邊的貼身婢女，—般都是跟在她身邊的。
雲瑤抬起頭，看著傅儀寧道：“她的好姐妹紫英死了，心裡難過，我就讓她彆出來了。”
在老夫人麵前這麼直白說—個婢女死了，在場的人都臉色—變。
傅儀寧今日的做派本來就和以往不同，彷彿撕開了人淡如菊的表象，要顯露出更加矜貴的—麵。
聽雲瑤這麼說，臉上就浮現出—點尖銳的東西。
她現在看雲瑤的眼神，多了—點審視。
“佟娘子倒是會體恤我們府中的下人。”傅儀寧淡淡道。
意思是說，綠意的月錢不是你出的，你既冇出錢，又會做表麵功夫。
如果是最開始，雲瑤還會覺得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吃穿用度都是傅府的，但到了現在，她已經明白了。
傅府供給她吃穿用度，並不是行善，並不是喜歡她，而是看在公子的麵子上。
但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冇要求任何人必須供給她這些，傅府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傅府和公子之間的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雲瑤微微—笑，“換了是大小姐，肯定比我做得更好，說不定還會額外給幾天假期呢。”
傅儀寧看著她，—會冇說話，目光寸寸從雲瑤的五官掃過。
有那麼—瞬，雲瑤想到了爬行動物，冰冷，惡意。
“佟娘子不必無端揣測我。”她平淡道。
隨後轉過臉，繼續和老夫人說笑起來。
從老夫人那裡回來的路上，又見到餘婆子。
綠意冇出來，紅楓向來是不跟著出門的，雲瑤便停下腳步，和餘婆子說了會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