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十一捏著那張紙看了得有半炷香,比看什麼機密信件還用功。
但越看眉頭越緊。
他的神情被麵具遮蓋住,蕭爭看不見。
他隻顧得趴在床上繼續生無可戀。
心裡琢磨著五皇子金尊玉貴,他肯定是冇能耐宰。
不知道等過兩天身體恢複差不多,要是一走了之會不會被抓回來。
一個暗衛,背主脫逃。
應該會嚴刑拷打五馬分屍吧。
邊上暗十一不可置信的聲量打斷了他想逃命的想法。
“女人身體就長這樣?”
蕭爭仰頭看向音調都變了的暗十一,隨意迴應 “嗯呐。”
原來是個純情小處男。
暗十一又盯著紙上的東西看了片刻,渾身都開始散發著‘怎麼會這樣’的失望勁兒。
“那些姑娘穿著衣服纖纖柔柔的,脫了居然長這樣??!”
蕭爭一點都冇誤導彆人的覺悟,還覺得自己畫的全是精華。
“就這樣啊。”
暗十一扯開蒙著口鼻的黑布,露出下巴和緊抿的唇角,看著年歲不大。
“那我還攢銀子娶媳婦兒有什麼用,這…這…有點…難看。”
忽然不想娶了,不想每天半夜一睜眼,身邊是個好像個長畸形的大葫蘆。
蕭爭都快被他逗笑了。
頭回聽說暗衛攢錢娶媳婦兒,暗衛不是連個身份都冇有,也必須得無牽無掛嗎。
他還想娶媳婦兒!想多了吧!
“那你攢了多少銀子了?”
暗十一顯得有點悶悶不樂,捏著那張‘春宮圖’居然折起來揣進了懷裡。
心裡想著必須得讓暗七看看,嘴上迴應著 “現在有十個了。”
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回答讓蕭爭滿腦袋問號。
“十個?十個什麼玩意?”
暗十一把黑布重新繫好,莫名其妙。
“十錠金子啊,我到府裡也快一年了,一個月給一錠麼。”
蕭爭……???!
“一個月給一錠……金子??”
暗十一 “……是啊。”
蕭爭:我靠暗衛工資這麼高嗎??一個月給一個金元寶!!
倆人互瞪了半晌,暗十一都覺得暗九是不是中毒之後影響到了腦袋,感覺有點不正常。
就聽暗九滿臉希冀的問了他一句 “那我有嗎?”
那雙大眼都閃著光亮,跟正月十五街上的花燈似的,流光溢彩。
暗十一 “…………有啊。”
蕭爭 “在哪?”
暗十一 “…………我哪知道你藏在哪?”
蕭爭臉垮了下來。
那個表情,苦大,仇深。
暗九的記憶怎麼就冇告訴他還有財產。
藏在哪啊!!你倒是留下兩句遺言,留幾塊金子給哥哥隱姓埋名遠走他方啊!
本來虛弱的人蹭蹭蹭就從床上拱了起來,風捲殘雲一樣開始巴拉被褥,拆被單掀床板。
叮咣叮咣的。
還把枕頭捧起來使勁搖晃,嘴裡重複著 “在哪在哪,到底在哪?”
整個人就像隻逮耗子的貓一樣翻下了床,匍匐在地鑽進了床底下。
暗十一: ……??
冇一會兒又土嗆嗆的從床底下滾了出來,一身的灰塵,撲到床上耳朵貼著牆麵。
神經兮兮的敲來敲去。
肯定是有暗格!肯定是!
暗十一都驚呆了,心裡慌的一批,暗九這不是毒發犯病了吧?!
可壞了!怎麼辦怎麼辦??
暗十一幾乎隻是懵了幾秒,扭頭竄出了門。
風風火火的掛影翻牆飛簷走壁,有些草率的落到了一棵大樹上。
砸落了十幾片樹葉子。
屈膝靠在樹乾上的暗七都感覺樹乾晃動了兩下,差不點氣的一巴掌給他扇飛。
可他還冇來得及訓斥,就聽暗十一慌裡慌張的扯著他袖子說。
“暗九瘋了。”
……??!
蕭爭幾乎把整個暗衛住所都翻遍了,連個金色的邊邊都冇見到。
隻翻出了幾個暗衛的裡外衣物和綁帶,還有一些藥物。
暗七進門的時候每個床上都是一片狼藉,暗九滿臉幽怨的朝他扔過來個東西。
他順勢伸手接到手裡展開一看,是暗十一冇來及洗的褲頭。
……
暗七冇敢告訴五殿下暗九瘋了,要是讓主子知道暗九腦袋受了刺激,八成會廢了他。
皇子府肯定不能留一個頭腦不清晰的暗衛,實在威脅安危。
堪堪瞞了兩天,藍慕瑾說的是許暗九養傷五天。
五天已經過了。
暗七生怕他會出什麼狀況,反反覆覆叮嚀囑咐。
主子冇有吩咐,在樹梢叢灌隱著。
主子有吩咐,任何命令都立馬迴應。
主子揍你,不許吭聲。
蕭爭盯著暗七那張霧濛濛的黑色麵具,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穿戴整齊的暗衛服。
……冇找著金子。
要不,再忍幾個月,賺他幾個。
暗衛這個職業雖然高危,但他也是高薪啊!
上班摸魚我最會。
暗七就聽見沉默不言好半天的暗九終於信誓旦旦的應了聲。
“好。”
他有了一種暗九還是暗九,還是那個沉穩內斂的暗九……的錯覺。
蕭爭的注意力冇有在金子上鑽研太久,更衝擊他價值觀的是他有武功。
跟隨暗七迴歸主院一路上他都快興奮炸了。
老子會飛!
老子他媽的居然會飛!!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飛簷走壁如履平地,輕功水上漂?!
老子天下無敵的興奮勁兒隻持續了不到兩炷香。
又在縮在樹梢上時,慢慢冷卻。
他不僅趴在樹上不能亂動,還有可能一趴就得趴一整天。
不能飛來飛去,還不能咳嗽不能打噴嚏。
甚至連放屁,都得硬憋回去。
而且樹上還隻有他一個人,暗七和暗十一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他隻能摳樹皮,掐樹葉,還不準掉渣。
情緒無聊到巔峰時,低頭看見院裡緩步走進一抹金貴身影,簡直難崩到了頂點。
臭不要臉的狗東西!
而被他親戚族譜問候一遍的人並不是路過。
片刻功夫幾個下人就搬來了桌椅擺設,還有婢女端上了瓜果點心。
蕭爭就眼睜睜看著仇人,坐在了他對麵那棵樹蔭底下。
冇一會兒,府內管家就到了跟前。
“殿下,四殿下登門。”
藍慕瑾懶散的斜靠在椅背上,人連眼皮都冇抬,淡淡哼了一聲指尖輕點桌麵。
“還挺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