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纖聞言頗為驚訝:“我應如何做?”
“你什麼都不必做。”
少女小巧精緻的足尖又向前蹭了蹭,簡單動作卻滿是嬌俏。
“你莫不是想教我耍賴?”
雲纖側著頭看向麥秋,心中也琢磨起此事來。按往日眾人性情,她覺著便是那日有人輸了考校,亦不會老老實實赴死。
且她不曾應下這場賭局,那屆時她輸了不應……
思及此,雲纖苦笑。
若她不應,其他三人定會聯手先除掉她。
她還在盤算該如何逃過此劫,麥秋卻道:“一言既出,金玉不移,本應下此局如何耍賴?”
“你們當真……”
雲纖哂笑:“一麵口口聲聲奉行君子之道,一麵手足相殘,這等行徑我真不知說什麼是好。”
“什麼都不必說。”
麥秋撩過耳邊碎髮:“考校那日你什麼都不必做,我自可保你勝出棋局,那日……死的人不會是你。”
她語氣雖輕輕淺淺,但雲纖知曉這話可信。
麥秋說得對,她能在朝鳳中活到現下,遠非槐序庇護所能達到,槐序麥秋到底是兩個人,便是她什麼都不會,亦會選擇站在此二人一方,先對付巳月。
三人對一,怎麼看都有勝算。
將烤得暖了一些的手收回,雲纖心下微定。
“你如此篤定,是已有安排?”
“且行且看。”
麥秋說完便不再言語,撫著下巴一臉認真盯著火盆子裡已泛出香氣的番薯。
雲纖看著她,忽然想起自己往日也常跟大姐姐、二姐姐一起在冬日裡圍著炭盆烤吃食。若少了什麼物件她們懶怠動,便會催旁邊趴著取暖的喜妞去院子中尋找。
那樣平靜安心的日子,今生怕是再難有了。
將鐵鉗丟下,雲纖也跟著麥秋神遊起來。
不知不覺,她已在朝鳳生活了近三個月,府裡的棋藝考校亦臨近眼前,雖有麥秋的寬慰,但不到自己安全無虞勝出那日,她這懸著的心始終難以落下來。
許多個夜晚,她都困於既怕這天,又期待這天快快到來的猶疑擔憂中。
“姑娘,今兒外出考校的衣裳。”
趙嬤嬤眯縫著眼,指著丫鬟將東西端來一一擺放好。有了上次經曆,雲纖也懶怠挑選什麼,隨手拿了距自己最近的衣物。
槐序亦是如此,不曾挑揀。
大約幾人心中有了約定,是以最近都很是太平,不曾生出枝節。再次走出朝鳳看見麵前熟悉的帷帳時,雲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茫然。
“姑娘落座。”
丫鬟上前請雲纖幾人落座,她沉默福身後走到一旁。
高台之上仍是熟悉麵孔,隻今日傅知溪不在,也不知去了何處,許是已經外嫁亦說不得準。
“棋藝考校隻有一炷香時間,在此你隻要撐過平局便可。”
府中對棋藝不算看重,可在眾多人中想要脫穎而出也非易事。
麥秋捧了簽筒過來,這當中有四支簽,兩兩為一色,抽到相同顏色之人先行對弈。她走到槐序麵前,將抽第一支簽的機會給了她。
槐序沉默抽出一支綠簽,隨後坐到棋盤前。
“你二人誰先?”
麥秋眸子清亮,眨著眼看向雲纖。
“我先。”
雲纖抖著手,自簽筒裡抽出一支。長簽緩緩而出,片刻後底端露出一抹深紅。
未與槐序一組,她一時不知該喜亦或該憂。
餘下二人乃巳月與麥秋,對上誰她都冇有勝算。
想了片刻,雲纖捏著紅簽走到另外一張棋盤前坐了下來。
她心中的不安在坐到棋盤前,反而消失一空,有種隨命而去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