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加銅錫?”
朱翊釴無奈的點頭表示,“加了一成!”
隆慶帝嗯了一聲,“皇兒,你說是直接全國推行,還是先於京師推行試點為好。”
“父皇,兒臣以為,先京師推行,而後在於南直隸推行,再於湖廣推行,而後則可全大明推行。”
隆慶帝聽了,沉思後道,“朕也覺得可行,不若便召四位國老前來議一議,再定了章程出來為好。”
“來人。”
隆慶帝朝殿外呼喚了一聲,守候在外的陳洪立馬小跑著入殿,縮首塌腰的朝隆慶帝諂笑道,“萬歲爺,您喚奴婢?”
“去,傳朕旨意,召內閣四位閣老前來乾清宮議事,”隆慶帝揮手示意陳洪速去。
“奴婢這就去,”陳洪朝隆慶帝一稽首,複又朝朱翊釴又一稽首,才緩慢倒退出了乾清宮。
今日在外同樣當值的馮保見剛纔隆慶帝喚人進去被陳洪搶先了一步,心裡不忿,見陳洪諂笑著退出殿來,冷哼了一聲,也冇說話,頭卻是彆過了一邊不去看陳洪。
“哼,”陳洪見馮保這般作態,也是冷哼一聲,便朝內閣而去。
內宮十二監四司八局,統稱為大內二十四衙門,其中屬司禮監權柄最重,次之是內官監,最苦的是司設監,事繁且雜,又無實權。
如今的司禮監提督太監是年事已高的大太監騰祥,正德四年便入了宮,正德年間就已經是惜薪司司正,隨侍正德皇帝左右。
嘉靖朝又升至禦用監掌印太監,隨侍嘉靖皇帝左右,到了隆慶帝登大寶,被隆慶帝擢升為司禮監提督太監,兼掌禦用監和司設監,一人兼祧三監,權柄一時無兩,內宮眾宦官皆稱呼為大太監。
太監這個稱呼,可是一監掌印主事,朝廷正四品官銜,可不是隨便一個宦官出來稱呼一聲就敢答應的。
隆慶帝表揚騰祥四十年處肘腋間,未嘗有過失,提拔為提督太監,從三品,但司禮監掌印太監仍然空缺,內宮有名有姓的太監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個位置。
如陳洪,馮保,孟衝之流暗中較勁,互相使絆,常常在隆慶帝麵前賣弄奇技淫巧之物,朱翊釴看在眼裡,恨在心頭。
內閣
東閣大學士徐階,文淵閣大學士高拱,武英殿大學士郭樸和李春芳四個國老正在忙裡偷閒的舉行茶話會。
四個閣老分為三派,徐階一派,高拱郭樸為一派,李春芳專職和事佬,騎牆派,誰贏幫誰。
高拱不喜李春芳這樣的牆頭草,但徐階卻是全力的拉攏李春芳,實在是徐階自己老謀深算卻馬失前蹄。
原以為鬥倒了嚴嵩後,自己就可以一家獨大的坐穩內閣頭把交椅,從此呼風喚雨,卻不想,自己臨了臨了的給自己整了兩個刺頭進來。
高拱高肅卿,這個大鬍子臭不要臉的,從入閣第一天起,就腦瓜頂上張了眼,從不正眼看徐階一眼,處處和徐階作對。
到處的嚷嚷要改革,要變法,要圖強,一副我是帝師,我後台硬的架勢。
郭樸郭質夫,這個高鬍子的同鄉兼同黨,跟高拱沆瀣一氣,也是個氣人的主,高拱說啥他就說啥,加上兩人歲數相當,品味相同,官場人送“河南雙國老”。
這二人正端著茶,目視著徐階,一副你說,我聽著呢的架勢,顯然不把徐階放在眼裡。
“朝廷自太祖起,設科道禦史言官,有風聞奏事之責,”徐階緩緩開口,“如何可因科抄之事而罪言官,於理不容,老夫身為首輔,有勸諫天子之責,諸公身為閣臣,因明大義,棄小節,不可作小兒狀。”
“如今,科道十去其三皆因言入罪,老夫深感痛惜,”徐階說著觀察高郭二人麵色,見二人不以為然,便朝李春芳道。
“子實,我等內閣擬奏上疏天子,陳明事實,還言官以公道,你意如何?”
“這……”
徐階這話把李春芳給難住了,聽見高拱嗤笑,李春芳拂鬚搖頭歎氣,“子升兄,非是我不肯與你上疏,實不能也。”
“陛下之意,著錦衣衛大肆索拿泄密之人,我……”
徐階不等李春芳說完,忙說道,“唉!科道之事,如何算得泄密,自太祖起,便已是如此,怎得到瞭如今,便算得泄密了!”
“子實,你……”
話冇說完,內閣的大門便被人從外推開,把徐階接下來要說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裡,氣的徐階轉頭怒瞪過去,發現來人是陳洪,氣不打一處來。
“內閣機要,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嘿!”
徐階這話把陳洪氣笑了,“咱家奉的是萬歲爺的旨,到了元輔嘴裡,卻成了閒雜人等了,嗬嗬!”
陳洪一頓冷嘲熱諷,李春芳趕忙當起和事佬上前對陳洪道,“哦!原來是陳內監來了,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示下?”
徐階也知自己說錯了話,便不在與陳洪逞口舌之利,知道這幫子太監嘴是出了名的毒,在懟兩句,傳到隆慶帝耳中,不知道得被編排成什麼樣呢,隻好老實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傳萬歲爺口諭,著內閣四位閣老即刻往乾清宮議事,”陳洪賣了個麵子給李春芳,不在糾結徐階話裡的意思,直接將隆慶帝的口諭講出。
“四位,請吧,萬歲爺和王爺可等著呢。”
“陳內監且先行一步,我與諸位閣老隨後就到,”李春芳笑著對陳洪點了點頭,笑眯眯的目送陳洪趾高氣揚的走下內閣的台階。
高拱一把擱下手中茶盞,理了理衣袍,對郭樸道,“既然天子有召,質夫兄,子實兄,我等便過去吧。”
“好!”
高拱說完,抬腳就走,也不管一旁的徐階,儼然一副自己纔是首輔的作態,氣得徐階臉色鐵青。
李春芳不好不等徐階,自得停在原地,待徐階慢悠悠的起身,纔跟在徐階後麵亦步亦趨的往乾清宮方向走去。
前頭高拱郭樸意氣風發的走著,後頭徐階李春芳如老頭逛花市般優哉遊哉的慢行,一前一後的行走在前往乾清宮的路上,過往的官員見了,紛紛止步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