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壽喜樂裡迴盪。
李舒桃被打懵了，捂著臉跪坐在地上。
蘇英媚也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使喚湘雨：
“去把李夫人扶起來，再去香麒館問問李夫人平時喝什麼安胎藥，讓李夫人的侍女煎一碗端來。”
湘雨點點頭，立馬去扶李舒桃。
李舒桃一把揮開湘雨的手，她纔不要蘇英媚虛情假意的關心！
她匍匐到周李氏的膝邊，哭道：“老祖宗，老祖宗拿我撒氣沒關係，隻是，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她又楚楚可憐地看了蘇英媚一眼：
“姐姐，您究竟做錯了什麼事，還是快認錯吧，也好讓老祖宗消氣啊。”
事到如今，她還是以為周李氏在生蘇英媚的氣，自己隻是撞到了槍口上。
“你還有臉說！”周李氏原以為自己一個巴掌能把她打醒，冇想到此人竟然開始攀咬蘇英媚。周李氏剛剛在蘇英媚麵前失了麵子，正好把氣全撒在李舒桃身上。
“你自己說，庫房裡的琉璃自鳴鐘去哪了？”
“琉璃自鳴鐘？”李舒桃一愣，不知道老祖宗為什麼提起庫房裡的琉璃自鳴鐘。
想起那盞鐘，她的眼神飄忽不定。
她突然意識到，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她心中湧出不好的預感。
“那鐘……自然是好好的在庫房放著呢。老祖宗怎麼突然問起那個鐘呢？”李舒桃強行露出一個笑容，準備把鐘的話題忽悠過去。
李舒桃不承認，周李氏自然是大怒，拍手讓管事們進來：“你們說，庫房的琉璃自鳴鐘呢？”
李舒桃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一乾二淨。
管事們都低著頭說道：“前幾日，咱們去庫房巡視的時候，那盞琉璃自鳴鐘還是在的。今兒巡視的時候，冇見著那盞鐘，咱們就叫來看守庫房的小廝問話。小廝們說，是李夫人派人把鐘抬了出去。之後的事情，咱們就不知道了……”
周李氏又拍拍手，幾個小廝走進來，話裡和管家們說得一模一樣。
周李氏冷徹的目光落在李舒桃的身上，幾乎要把她紮個對穿。
李舒桃抓著桌子的手緩緩滑落，嘴唇發青。
“竟然敢貪府中的錢！來人，給我把小金枝搜個乾淨！”周李氏一拍桌子，厲聲說道。
一群早就準備好的健壯仆婦氣勢洶洶朝著小金枝衝過去。
“若是找不出那盞自鳴鐘，你就等著動用家法吧！”周李氏把話扔下，閉上眼睛假寐。
這話落在李舒桃的耳朵裡，差點讓她崩潰。
小金枝你當然找不出來！那盞琉璃自鳴鐘早就讓她變賣，換成銀錢壓在她的梳妝檯下，等著給周澤南的生日宴用了。
即便是現在把李舒桃打死，也找不回那盞琉璃自鳴鐘了。
李舒桃害怕得嘴唇發抖，又覺得委屈起來。
不過是一盞普普通通的自鳴鐘，非要周李氏如此大動乾戈嗎？
定然是蘇英媚言語挑撥，才讓周李氏如此小題大做！
她得向周李氏解釋清楚……
李舒桃怨毒的瞪了蘇英媚一眼，重新擠了兩滴眼淚，抱著周李氏的腿哭道：
“都是妾身不好，原本想著那自鳴鐘是老祖宗不用的，放著也是落灰，不如折了補貼家用……妾身是頭一次管事，什麼都不懂，下人們也不明白……妾身也隻是為侯府著想啊，求老祖宗饒了妾身這一回吧。”
周李氏的表情略微有所鬆動，李舒桃不懂事，下人們也好到哪裡去。若是下人們辦事足夠儘心，給李舒桃教導明白，怎麼能出現今天這樣的事呢？
眼看周李氏要發作下人，蘇英媚眼珠一轉，搶先一步將管事們數落一遍：
“一群糊塗傢夥，那琉璃自鳴鐘是難得的西洋貨，是老祖宗準備送給宋老夫人賀壽的壽禮。李夫人要動庫房的東西，你們不會勸著點嗎？”
管事們連忙跪下，哭喪著臉說道：“咱們勸過了，庫房裡老祖宗的東西，咱們一一指給李夫人看的。咱們也不知道，李夫人會揹著咱們偷偷開了庫房啊。”
李舒桃心中恨意陡升。
蘇英媚又把她的出路堵死了！
“妾身還以為，那幾個管事是愚弄妾身的……哪有人家送賀禮是送鐘的呢？妾身還以為，是有人暗中指使管事們，讓他們給妾身找麻煩……”李舒桃對著周李氏慌忙解釋道，還想把過錯往蘇英媚身上引。
周李氏不是傻子，她的迴應是第二個巴掌，把李舒桃新打的銀釵子打掉在地上。
李舒桃另一半臉頰也迅速紅腫起來。
蘇英媚麵容平靜，闔上眼眸。
蠢啊。
避重就輕、諂媚攻訐，這些手段若是用在一個偏心自己的男人身上，自然是最有用的。
可若是用在一個深居後宅多年的老夫人身上，就是自尋死路。
老祖宗見過的肮臟手段，隻會多不會少，相比之下，李舒桃的道行就十分稚嫩，一眼就能被看破。
雖說李舒桃父母雙亡，冇有親人儘心教養，可堂堂李家小姐，也實在是太蠢了，竟然覺得壽禮送鐘是忌諱的。
越是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尤其是老祖宗這樣的耄耋之年，越不避諱談論生死。不光祝壽的禮品要收下，這樣看上去忌諱的禮品，也要笑眯眯收下，才顯得主人家心態灑脫，纔好長壽。
況且，這壽禮是老祖宗親自挑的，以老祖宗的名義送過去。老祖宗和宋老夫人是平輩，自然輪不到小輩們談論口舌是非。
她實在冇想到，李舒桃竟然在這種事情上指手畫腳、自作主張。
李家的女兒都是這樣教養的嗎？
倏爾，蘇英媚突然想到一件事。
李舒桃不知道琉璃自鳴鐘的用途，是不是也不知道這盞鐘的價值？
她急忙問李舒桃：
“你剛纔說，已經將自鳴鐘折了。那麼，究竟折了多少錢？”
周李氏也豎起耳朵。
李舒桃已經被周李氏打懵了，蘇英媚一問她，她冇反應過來，如實回答道：“五千兩。”
周李氏聽完，白眼一翻，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