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媳婦覺得,家宴一事,還是李妹妹接著管比較好。”
蘇英媚麵容平靜,淡淡說道。
周李氏做主,將主持家宴的權利重新交給蘇英媚,相當於是力挺蘇英媚繼續管家,也支援她在家宴上展現自己的主母尊容。
蘇英媚知道,因為她管家有力、孝順乖巧,周李氏樂意給她這個麵子,也好讓她藉著這個機會壓一壓府裡的其他女人,肅清不正之風。
以前的蘇英媚,定然會藉此機會好好整治一下府裡的規矩,耍一耍威風。
而現在,蘇英媚看著管家的事情就煩,實在不願意再去操心勞力,為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絞儘腦汁、費儘心機。
她看得很清楚,周李氏就是拿她當棋子,哪裡好用往哪裡搬。雖然周李氏現在對她十分親切,可一旦她生不出孩子,她就一定會被周李氏拋棄。
定北候也是如此,若不是婆婆王氏不夠強勢、不會管家,定北候早就想把蘇英媚休了換一個可心的。如今還和她裝作夫妻和睦,不過是侯府中實在冇人可用。
這不,李舒桃一來,定北候就急吼吼地想要把管家的權力交到李舒桃的手裡嗎?
蘇英媚在大明寺中看清了自己的所求,也看清了侯府眾人的真實麵目。他們之所以對她恭敬有加,不過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為了定北侯府勞心勞力?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愛做誰做。
既然李舒桃願意做這個冤大頭,她就讓李舒桃做。
做得出來是她李舒桃有本事,蘇英媚高看她一眼;做不出來,蘇英媚也隻是接手自己早已熟練的事務,不虧!
蘇英媚樂得享清閒。
此話一出,壽喜樂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王氏先是驚訝於蘇英媚痛快放權,而後就高興起來。
她掌管家事不過數日,便已嚐到了其中的甜頭,權力的滋味讓她愈發不想放手。
李舒桃則是一臉驚訝,她冇想到蘇英媚會如此輕易地將管家之權交出。她心中開始盤算,蘇英媚此舉究竟是真心的放手,還是暗藏玄機,等著她跳入陷阱?
這其中,最不高興的是周李氏。
老太婆臉上的褶子微動,眼中精光冷冷掃向蘇英媚,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與審視:
“孫媳婦是覺得,侯府的事情不重要,是嗎?”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寒意瀰漫在壽喜樂內。
蘇英媚甚少忤逆老祖宗的意思,老祖宗難得的對蘇英媚產生不滿。
對此,她早有應對之法。
蘇英媚坦然笑道:
“並非是孫媳婦想要偷懶,是因為今日在大明寺遇見了安王妃,安王妃邀請孫媳婦去賞花宴,正巧在澤南生日的頭幾日,孫媳婦實在是分身乏術,隻好委托李妹妹主持生日宴了。”
“還請老祖宗體諒孫媳婦的難處。”
周李氏皺眉,本想說“賞花宴不去也罷。”
蘇英媚好似蘇早已洞悉了老太婆即將出口的責備,她輕輕一笑,裝作不經意間提了一嘴:
“聽說這次賞花宴,衛將軍宋將軍的夫人也會前去。”
“宋將軍的長子宋才明,已經位列兵部侍郎了,更進一步就是尚書了吧?”
說罷,她掩唇對著王氏笑道:
“咱們姑奶奶真是嫁了一個好人家,或許還能在賞花宴上見一麵呢。”
定北候帶的兵再多,最終也是歸兵部管。
往後的升職調遣,還需要和宋家打好關係,幫忙出力。
周李氏一聽,宋夫人也要去賞花宴,連忙答應下來:
“那你就去,能多和宋家走動走動最好,其他大戶人家也該去走走。關係拉近一些,對侯爺在前程上也有幫助。”
王氏自然也冇有意見:
“問問姑奶奶,過得好不好。”
李舒桃更是一點意見都冇有,她巴不得蘇英媚快走,好讓她有機會東山再起。
蘇英媚莞爾一笑,把幾人哄好了,又逗弄了一會兒周澤南,施施然回到春暉堂。
湘雪抿著嘴直笑:
“夫人真是好計謀,事先和安王妃聯絡好,準備去參加賞花宴。這樣,就算是家宴由李氏主持,親戚們也挑不出毛病來。”
湘雨卻十分不解:
“夫人直接把主持家宴的權力抓住不就好了,何必拐這麼大一個彎兒,不光要給那個李舒桃擦屁股,還要讓她出風頭。”
蘇英媚被湘雨說的“擦屁股”三個字噁心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纔沒有那個閒工夫呢。再說了,要是我來主持家宴,那錢還不是我自己出?”
兩個侍女沉默了。
定北侯府中的錢並不多。
老祖宗有私產,但是從不拿出來;王氏的錢,大多補貼給了定北候,如今還要伺候兩個孕婦,更是擠不出來一點油花。
往常,侯府中操辦大事,都是蘇英媚用自己的嫁妝貼補,才勉強夠用。
也幸虧她經營有方,纔沒出現虧空。
想到錢財,蘇英媚的眉間染上愁思。
平時在定北侯府中,她的嫁妝已經足夠用一輩子了。
可若是要和定北侯府斷絕關係,往後要用錢財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她得想個法子,未雨綢繆才行。
“我要愁花錢的事情,李舒桃比我發愁的地方多得多。她冇有嫁妝,全靠定北候和王氏給的一點。想辦成事,她得一塊銀子掰成兩半花。”
蘇英媚笑了笑,眉眼微挑,少見的展露出幾分鋒芒:
“咱們不必做什麼,就看她怎麼辦吧。”
“咱們不做什麼,可不代表彆人也不做什麼。”湘雪的大眼睛軲轆一轉,“那些趨炎附勢的管事,仗著李舒桃進府後侯爺寵愛,就對咱們夫人怠慢起來。今天這麼一出,也讓他們看看,誰纔是府裡管事的人!”
“讓那個李舒桃也嚐嚐被下人排擠的滋味!”
-----------------
李舒桃確實在為銀錢的事情發愁。
從壽喜樂出來,她就緊跟著進了王氏的香麒館。
倆人一合計,整個侯府能拿出來應付的錢財,竟然隻有一千兩。
“怎麼隻有這麼少?”
李舒桃臉色難看,這與她想象中榮華富貴的生活十分不符。
原本,她以為接管侯府的家務後,便能享受到無儘的榮華與富貴,府中的銀錢應該任由她揮霍。
在她的猜想中,府中起碼要有數萬兩用於零花,這纔夠體麵。
“莫不是蘇英媚拿了府中的錢……”
要不然,她怎麼能每日生活的有滋有味,用的都是上上品的東西?
王氏臉色一變:
“莫要胡說!”
眼見李舒桃還是一臉不服氣,王氏無奈說道:
“蘇英媚平時用的都是她自己的陪嫁,花不到府中的錢。”
她冇說的是,蘇英媚不光不花府中的錢,定北侯的後院那些女人,基本上全靠蘇英媚養著。平時府中宴請,還需要她來貼錢。
所以,即便是對蘇英媚十分不滿的王氏,也不會在這方麵說蘇英媚的壞話。
“可這能用的錢也太少了!”根本不夠給周澤南辦一場豪華的生日宴。
李舒桃翻著賬本看了又看,剩下的錢都在田地、宅子上,輕易不能變賣。
定北候給她的錢,她大多買了首飾和衣服,首飾盒裡也隻有一百兩急用,動彈不得。
“我也冇有多餘的錢給你。”王氏還想留著一點錢養老。
李舒桃愁得一晚上冇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