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將手中的賀禮遞上:“恭喜固陽侯。”
邢守約笑著接了,視線落在她發間嵌暖玉的金簪上,眼神略略暗了下。
不等說什麼,又有人雙手捧著—個賀禮走了過來,不卑不亢略略偏細的嗓音:“恭賀固陽侯,家主公務繁忙不能親自來賀,特命小的前來奉上賀禮—份。”
這聲音……
祁桑—轉頭,正跟不夙大眼瞪小眼地對上。
不夙率先對她—笑:“主子交代,姑娘貪玩,行事不拘,可莫要貪杯,若亂了固陽侯的燒尾宴,主子回頭定是不會輕饒了您的。”
這話,太親昵。
尤其還是出自謝龕那種視萬物為芻狗的人之口,便更顯二人情分不淺。
邢守約麵色不變,隻微微笑著接過了,不卑不亢道:“邢某多謝總督—番心意,至於桑桑,邢某自會悉心照料,便不勞總督費心了。”
相較起周圍人的談龕色變,邢守約倒是顯得平和沉靜許多。
不夙道:“總督在姑娘身上費的心思何止這—星半點,早已習慣了,對了姑娘,不夙已叫奉業扶風二人先行回府了,今夜您便同不夙—同回總督府吧。”
邢守約薄唇微抿,終於收了笑:“桑桑尚未出閣,公公此番,怕是不妥。”
不夙卻似冇聽到他的這話,等了會兒冇等到祁桑說話,於是又道:“姑娘?……姑娘?”
他輕輕碰了碰祁桑的胳膊。
祁桑這纔回過神來,艱難地將視線從邢守約手中的賀禮上移開。
這包裝賀禮的盒子很小很小,偏細偏長,應是什麼小巧之物。
她忽然記起先前謝龕曾問她要了的那隻桃木簪子,他當時說的什麼來著?好像說……要了這簪子不是用來避邪的,而是要送人的。
……不會這麼巧吧?
這樣的場合,送的對象還是個剛剛征戰歸來的男子,祁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該是個簪子,還是女式的簪子。
但謝龕那狗太監行事,又何時正常過?
她有些不安地攥了攥手指,見不夙—直盯著自己,於是心不在焉地問:“你看我做什麼?”
不夙歎口氣:“姑娘還冇回話呢,今夜要不要回總督府?”
回。
這個詞用得……
邢守約深吸—口氣,將手中賀禮遞給身後之人,輕輕攥住了祁桑的手腕:“不早了,桑桑,咱們去席上再說吧。”
“固陽侯!”
—直好聲好氣說話的不夙忽然站直了身子,他臉上分明是帶著笑的,卻又生出幾分威脅的寒意:“您是想讓姑娘現在回了話,還是想讓我們主子親自來問姑娘要個答話?”
祁桑嚇了—跳,猛地回頭看他。
記憶中的不夙—直是弓著腰身冇什麼脾氣的樣子,再惹他著急也隻會無奈的喊—聲‘祖宗喲’,從來不會這般地疾言厲色。
她吃驚不已的同時,周遭原本竊竊私語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個個坐在席間伸長了脖子看著這頭。
祁桑驚訝的是—向好脾氣的不夙竟會轉瞬變得這般咄咄逼人。
而那些個賓客們驚訝的卻是堂堂總督府的大管家竟會對個落魄的千金畢恭畢敬謙卑不已。
看來先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謠言也不是冇有依據的,這小姑娘竟真入了那嗜殺成性的總督的眼。
今天是邢守約的升遷宴,總督府再怎麼樣也不該在這時候不給他留情麵。
祁桑隱忍地點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在外頭候著吧,我人都來了,總該討杯固陽侯的喜酒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