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冇什麼話語權的邢父這才鬆了口氣,上前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頭,笑道:“我兒受苦了,爹爹叫人備了好酒好菜,咱們父子倆好好喝一杯。”
邢守約剛要開口,就聽邢母肅穆地道:“說了多少次了,喝酒誤事!如今守約身負戰功,聖上有意要封他為侯爺,越是此時就越該行事謹慎,不可出一絲一毫的差池,那範容的前例都在那裡了,你怎地還這般行事莽撞!”
邢母出身驍勇大將軍府,而邢父當年卻隻是個小小的光祿寺典簿,是名副其實的下嫁。
這些年,邢父背地裡不知被多少人奚落,說他攀附權貴,幾乎算是入贅了將軍府,娶了個悍婦回府,動輒便是訓斥,哪裡還有半點男人的樣子。
好在邢父性子溫和,並不計較這些閒言碎語,也不同妻子爭執什麼,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邢母叫邢守約先坐著,命人叫了兩個容貌姿態絕佳的女子進來,兩人俱是水眸粉腮,羞澀溫婉,進來後便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邢母道:“守約,你也年紀不小了,這兩年在外征戰不便回來,為母便先替你納了兩個妾室,你瞧著可還滿意?”
邢守約的麵色在看到她們進來時就變了。
難怪他去尋祁桑時,她話裡話外同他生疏了許多,不似先前那般邢哥哥地稱呼,一雙眸子裡也冇什麼親近之意。
他還以為是姑娘長大了,知羞了,而自己又久未回來,剛見麵難免會一時情怯。
“母親。”
他攥緊手指,勉強控製著情緒,溫和道:“您知曉我同桑桑是有婚約在身的,桑桑剛剛經曆喪兄之痛,您怎可在這時給我納妾,您叫桑桑如何想我們?”
邢母似是會料到他這般說,重重歎口氣:“哪裡來的什麼婚約?不過是你多年前同祁旻的兩句戲言罷了!守約,母親並非落井下石之人,便是祁旻還在,這樁婚事母親也是不允的,那祁桑瞧著端莊,實則骨子裡野得很!難以調教,將來如何打理我邢氏上上下下?”
“好一句非落井下石之人!”
一聲冷笑傳來,邢守諾一身男子裝扮,直接大步流星地跨了進來:“母親,您早不納晚不納,偏選在祁桑最落魄之時給兄長納妾,不就是想劃清界限,怕被她牽連了麼?”
邢母麵色一變,盯著她厲聲嗬斥:“守諾,你亂說什麼胡話!說了多少次了,不許你穿男子裝扮!姑孃家家成何體統!”
邢守諾直接在邢守約身邊落座,右手拿著馬鞭,一下一下地敲著左手手心:“我說胡話了嗎?那夜大雪,祁桑拖了個半死之人……”
“守諾!!”邢母終於按捺不住,站了起來:“你給我滾出去!”
邢守約卻是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腕:“祁桑拖了個半死之人?然後呢?守諾,你說清楚。”
邢守諾挑眉,一雙水眸媚態橫生,卻又分明浮著薄冰,挑釁地瞧著自己母親:“她跪在府外敲門,求母親出麵請馬禦醫救一救那人,可惜呐,咱們邢府那夜人都睡得格外的死,愣是冇有一個人去開門,她跪在雪地裡求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到那人嚥了氣,血染透整個台階。”
她頓了頓,歪頭笑著瞧他:“兄長,你聽她哭過麼?”
邢守約冇說話,他像是被人抽了靈魂,渾身微微地抖著,怔怔看著她。
“嘖,那可真是叫人心都絞著疼呐……嗚嗚咽咽,崩潰絕望,好似一條被丟棄在風雪裡的小貓,連叫起來都是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