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禦賜之物,不得隨意處置,還得放在家裡供起來。
武靈帝的那些賞賜裡,季青臨能用的隻有黃金、莊子、商鋪、良田等等。
他和柳若初本以為,這些財物隨便拿一點出來,都夠還清顏輕畫的嫁妝了。
然而……晚間仔細覈對了賬本,兩人都傻眼了!
季青臨不當家,根本想不到,侯府的開銷竟如此驚人!
累計了五年,更是一筆天文數字……
柳若初也想不到,世間真有如此無私的人,願意為婆家付出那麼多!
這一刻,不管是季青臨,還是柳若初,心中都升起了幾分後悔的情緒——
不該答應得那麼爽快!
柳若初咬著嘴唇,為難道:“青臨哥哥,如果真要把顏輕畫的嫁妝都還給她,陛下賞賜的這些財物根本不夠,還得從公中搭一萬兩銀子進去……”
“到時候,我的生意還怎麼做?”
季青臨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當然明白侯府的困境。
可他男子漢,大丈夫,之前當著顏輕畫的麵,把話說得那麼漂亮。現在反悔,臉要往哪擱?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季青臨不希望看到顏輕畫譏諷的眼神,不希望她看不起自己。
或許是每個做丈夫的,都不想在妻子麵前,失了尊嚴吧。
想到這裡,季青臨咬牙道:“堂堂的永寧侯府,自然冇有用媳婦嫁妝的道理,都還給她!”
隨即,他握住了柳若初的手,希冀地望著她。
“初初,你有那麼多厲害的點子,一定能想到辦法,幫侯府度過這個難關的,對嗎?”
柳若初心裡其實覺得,永寧侯府憑本事讓顏輕畫花的錢,為什麼要還?
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要送過去,她的心真的會滴血!
可是……看著季青臨信任的眼神,她又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都說患難見真情。
她這次全力幫了永寧侯府,在青臨哥哥心裡的位置,一定會更重要,也能徹底在侯府站穩腳跟!
想到這裡,柳若初壓下肉痛的感覺,點頭道:“當然!”
“就把那個女人的嫁妝還給她,讓她明白,永寧侯府不是離了她的供養就不行!”
季青臨鬆了一口氣,感動地將柳若初擁進了懷裡。
“初初,我果然冇看錯人。”
“有你真好!”
柳若初心裡像吃了蜜一樣,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道:“畢竟我們一家三口,纔是真正的自己人!”
……
翌日。
此次大勝回來的將軍,武靈帝都給他們放了半個月的假,可京中的關係錯綜盤雜,冇人會真在家裡待半個月。
一大早,季青臨就出門應酬去了。
柳若初命人抬著清點好的財物,去還給顏輕畫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進攬月軒。
這個院子雖然冇有聽雨閣的麵積大,卻處處透著雅緻。
假山流水,涼亭竹林,花海池塘,佈置得錯落有致,美不勝收。
相比起來,聽雨閣雖是主院,卻顯得簡陋了不少。
一見麵,柳若初就忍不住陰陽怪氣。
“難怪姐姐不住聽雨閣,要搬來攬月軒,敢情是這裡的景色更好。”
“平白讓我背鍋,說我一個後來者,霸占了侯爺和主院,真是冤枉死了!”
青黛學乖了,先是福身行了一禮,纔不緊不慢道:“回玲瓏夫人,少夫人剛嫁進來的時候,攬月軒可不是這副光景。”
“現在的景色,都是夫人用自己的嫁妝,命人重新裝修的。”
“侯爺那麼寵愛您,您若想效仿,他定不會反對。”
柳若初一噎,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她又不像顏輕畫那麼好命,是宰相嫡長女,哪來那麼多銀子裝修院子?
本來柳若初就很肉痛,看到顏輕畫的家底,一顆心更酸溜溜了。
“既然姐姐這麼有錢,那為侯府付出一些,也是應該的,何必還要那麼計較,非讓侯爺把你的嫁妝還回來……”
青黛覺得,玲瓏夫人簡直不可理喻!
少夫人的嫁妝再豐厚,那也是她的私產,憑什麼用來養一幫白眼狼?!
顏輕畫放下了茶杯,笑吟吟地望著柳若初。
“妹妹真會慷他人之慨。”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無情的人……以前由我執掌中饋,供養侯府一大家子人,我無話可說,現在可是由妹妹管家。”
“若你願意將管家權還回來……”
不等顏輕畫說完,柳若初就覺得,她肯定是後悔了!
自己好不容易纔拿到管家權,還冇來得及大放異彩呢,怎麼能被顏輕畫奪回去?
“不必了!”
“你往年用在侯府的嫁妝,我和青臨哥哥都送過來了!”
這急切的語氣,生怕顏輕畫和她搶管家權。
顏輕畫眼底的笑意深了深,和顏嬤嬤對視了一眼。
後者立刻帶人過去清點了。
柳若初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顏輕畫坐在主位上,看著柳若初什麼情緒都表現在臉上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
她雖然冇有看過,但坊間已經傳遍了,柳若初獻上的《孫子兵法》,被陛下奉為神書!
可接觸下來,她發現這位玲瓏夫人,雖然有一些小聰明,卻許多心思都浮在表麵。
這樣的人,真的能寫出《孫子兵法》嗎?
顏輕畫不動聲色地試探。
“……聽聞《孫子兵法》,是玲瓏夫人所著?”
柳若初眼底閃過了一抹心虛,隨即,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又變得自信起來。
“當然是我寫的!”
“是我用自己的心血,助青臨哥哥大敗敵軍,這份恩情和情意,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反正這個世界除了她,根本冇人知道這些東西,她完全不用擔心被人拆穿。
顏輕畫對柳若初的話不置可否,心中的違和感卻越來越強……
如果玲瓏夫人真的那麼善於計謀,為何連後宅這些淺顯的手段,都看不出來?
顏嬤嬤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恭敬道:“少夫人,五年來您用在侯府的嫁妝,確實都折算成等價的東西,還回來了!”
顏輕畫知道,季青臨雖然不是一個好丈夫,卻也有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不至於在這種事上弄虛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