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冬潔的一眾隨從看清來人,紛紛低頭行禮,口稱“族長”。
他就是姬氏家族的現任族長姬鎮,也是水冬潔的丈夫。
水冬潔素來知道,丈夫對姬雪有意,就算姬雪不顧家族反對,嫁給出身低微的下界武者夏韌,他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正因如此,她才加倍的嫉恨姬雪。
姬鎮張口欲言,不過話未出口,臉上的神情就忽然凝固住了,一雙眼看著水冬潔身後,露出意外驚詫之色。
水冬潔全副心思都在丈夫身上,見他神情有異,正想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看究竟發生何事,劇痛突然自胸口傳來,一個金色的箭頭刺穿她的心臟,從她胸前凸出。
血花四濺!水冬潔疼得嘶聲慘叫,向前撲倒。
她帶來的姬家隨從,也被這突發的一幕,嚇得紛紛驚呼起來。
冇有誰比水冬潔清楚,那支金箭的厲害,被它刺中要害,即使是天級高手,也無法倖免。
“救我……”水冬潔驚恐莫名,艱難地抬頭望向自己的丈夫,似乎想在他臉上,找到哪怕一絲絲的擔憂焦急,希望他走上前來出手救她。
她是水氏族長的獨生愛女,嫁的同為三大靈師世家之一姬氏的族長,她的女兒姬蓧未來將會是姬家乃至十二大聖界,地位最高、最受矚目仰望的人……她不想死,她還有無限尊榮未曾享受夠,她還想挽回丈夫的心,她不甘心在這個時候,死在一個卑賤的下界武者手上。
可惜她註定要失望了——姬鎮俊美絕倫的臉上,隻有震驚和冰冷,他定定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彷彿向他絕望呼救的,不是他的結髮妻子,而隻是一個肮臟卑微的路邊乞丐。
他向來對她漠不關心,縱使她出身高貴,對他百般討好,也得不到他絲毫溫情迴應,隻因她從來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水冬潔不甘地伸手向姬鎮,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最終一個字都冇能說出口,就這麼軟軟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變生不測,姬鎮卻依舊如他的名字一般,鎮定得出奇,目光隻在妻子屍身上停留片刻,便轉向姬雪夫婦那邊。
原來先前夏韌並未真的死去,他趁著眾人不備,硬生生將重創他的金箭從體內逼出,順勢刺死了站在跟前、毫無防備的水冬潔。
水冬潔大意輕敵,又被突然出現的姬鎮引開了注意力,完全冇想到,一個死人,外加一個心神大亂手無寸鐵的小小人級靈師,竟然也能對她的性命造成威脅。
她深知姬雪夫婦手上,不可能有多厲害的神兵利器,就算她站著不動讓他們攻擊,他們也冇辦法刺穿她身上的天級護身內甲。
千想萬想,偏偏漏算了對方身上竟有一支要命的天級靈箭,而且還是她“親手送上”的。
這一下偷襲,又快又準又狠,但也耗儘了夏韌的最後一點生機。他側頭向妻子笑了笑,永遠合上了雙眼。
姬雪呆呆看著他,不哭也不驚叫,過了好一陣才伸手撫過他的臉,整了整他歪斜的衣襟領口,將他的身體平放在地上。
主母突然就在眼前被殺,家主又毫無反應,姬家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空氣中漂浮著詭異的氣息,一陣陣強烈的靈氣波動,突然從神廟廢墟中洶湧而出……
神廟內一間隻剩三麵殘牆的石室內,夏江抱著小夏皎歪坐在地上,一塊銀白色的晶石就放在他身邊石板的凹陷處。
以晶石為中心,無數縱橫交錯的光線,集結成直徑足有一丈的星形圖騰。隨著光線漸漸變亮,大地顫動起來——傳送法陣開始啟動了!
侄兒夏韌和他的媳婦,怎麼還冇有過來?是不是被姬家的追兵絆住了?夏江神智昏沉,想努力站起來,出去接應兩個晚輩。
可身體不聽使喚,不但重重摔了一跤,還差點兒將懷裡抱著的小夏皎掉到地上。
夏皎一直安安靜靜地沉睡著,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透出一股不祥的死氣,如果不是因為胸口微微起伏,幾乎讓人以為她早已經虛弱死去。
夏江一下冇抱穩她,將她眉心貼著的一枚指甲大的凝血玉符抖落下來,鮮血一滴一滴從其下的傷口處滲出,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在她的小臉上,蜿蜒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痕。
傳送法陣的微弱光芒映照下,血色泛著朦朧的金光——這正是姬家由聖祖傳下、全族引以為豪的傳承聖血!即使是姬姓的嫡係後裔,能夠擁有傳承聖血的也是千中無一。
鮮血順著小夏皎尖尖的下巴,滴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好幾滴更落在了夏韌留下的那個墨玉墜子上……
哢、哢、哢!幾聲細微的聲響過後,墨玉墜子突然從中裂開,一個藍色的光團極快地從墜子中彈出。
光團順著血滴的方向迅速逆行,“爬”到小夏皎的臉上,然後冇入她眉心的傷口。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因為重傷而神誌不清的夏江,正為夏韌夫婦遲遲未到而焦慮擔憂,竟然完全冇發現!
大地顫動越發激烈,傳送陣光芒大盛,夏江急得捶地大叫:“阿韌,小雪,你們快……”
可神廟外那兩人卻毫無反應,傳送陣上白光暴射,整個石室光如白晝!
幾個呼吸之後,白光連同本來在石室裡的夏江和小夏皎,統統消失無蹤,地上那塊銀白色的晶石,“啪”一聲,碎成一堆灰白的粉末。
不知道是被水冬潔和夏韌的先後死亡嚇到,還是因為族長毫無表示,姬家的人就這麼眼睜睜守在神廟外,竟然冇有來得及阻止夏江和小夏皎離開。
呆坐在地上的姬雪若有所覺,抬起頭望向神廟內湧動的白光,淒然笑了笑,心裡默默道:“皎皎,我的寶貝,孃親要陪你爹爹,不能看著你長大啦,害你的惡女人,已經被你爹殺了,你不需要為我們報仇,我們隻願你平平安安,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