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擰眉凜然,把那寫著詩詞的白紙甩給了杜衡,嬌吒道,
“還未成親就偷偷打探好了本宮的閨名,你這是意欲何為?”
“莫不是方纔言之鑿鑿說要退婚,是在戲耍本宮?”
杜衡隻覺周身的靈壓陡然降低,長公主旁邊的空氣泛著波動,燦金色的靈氣壓向了他。
如果不是他並非表麵那般修為低微,光是這靈壓他都受不住。
杜衡額頭佯裝冒出冷汗,身形也從挺立在床邊變成力有不逮的後退幾步,自認冇有露餡。
“殿下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杜衡第一反應就是荒唐...這什麼情況?他怎麼就變成知道了她的名字了?
他和長公主相處這短短時間裡知道對方性格驕縱惡劣的很,但也不應當這般喜怒無常,隨便扣個帽子就要問責他吧?
大洛朝禮製規定,未出閣的女子閨名皆是要保密的,越是尊貴越是如此,除了家中親近之人,外人很難得知,更彆說貴為千金之軀的長公主了。
長公主氣勢驟然壓迫,淡金眸子閃著寒光瞪了他一眼,輕笑道。
“誤會?怎麼?還能是本宮錯怪了你不成?”
杜衡隻覺莫名其妙,點了點頭,“應是如此,畢竟在下確實不曾得知殿下的閨..”
“你莫是以為一個同音的雨字就能矇混過關?”
長公主嬌嗔的話語一出。
杜衡聽到同音二字,求證般看向手中自己方纔書寫的紙張上的詩詞。
略微思量後,要說最像名字的地方,莫非是..
“雲..疏雨..?”
長公主聞言羞憤的踢了他一下,“你還敢念出來?”
“本宮倒是小覷你了,居然會覺得你是個仁厚之人,冇想到你如此膽大,竟作詞調戲本宮!”
杜衡被她粉嫩的**小腳踢了一下,不痛不癢的,可因此也是得到了印證,長公主的閨名真就被他寫出來了,杜衡愣神的搖了搖頭回答長公主。
“可是在下真的不知情..”
真有這麼巧的事嗎?他隨心一寫,就把人的閨名給寫出來?
長公主見他這般呆滯模樣,心念一動又想逗他,湊到他身前,俏臉與他相近,麵露笑意說道,
“怎麼?按駙馬的意思,莫不是你與本宮緣分匪淺,還是天作之合?亦或是你我二人心靈相通,你潛意識能窺本宮心中所想?所以隨手作詞,開頭三個字就寫出了本宮閨名?”
不等杜衡回答,長公主又道,
“杜小侯爺倒是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縱呢?若是換其他尋常姑娘,豈不是被你哄了去?被你騙的的服服帖帖的?”
長公主又給杜衡安插了新的罪名,杜衡故意冇跟上她跳脫的話題,後退一步避開長公主的嬌顏,淡然道。
“在下並無此意。”
寫是寫出來了,但是冇有的事情就是冇有,即便很難證明,他也不可能承認。這不成莫須有了。
“大洛朝中,除了皇家內裡應該無人能得知殿下閨名,家父前些年也一直在外行軍,殿下五年前回朝,家父不可能知道殿下的閨名,在下近年來在若仙閣求道也未曾迴歸大洛,更加無從知曉殿下閨名。”
杜衡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為自己辯駁著。
長公主聽杜衡說無此意,那就是無此意哄自己了?她心底生出幾分不滿,但而後心裡略加思索,也明白過來應當不是杜衡刻意所為。
自家皇叔雖生性玩世不恭,但他很疼自己,應當是不可能告訴杜衡自己的閨名。
而杜衡他一上來明擺著就是不稀罕她,她故意若有若無的撩撥他,但他還是刻意的保持距離,長公主也看在眼底。
他先前未曾知曉她,但是她對他卻耳聞不少。
印象裡,杜衡應當不是那種居心叵測之人。
而且自己剛纔本來擺出的怒容也就是故意嚇他一嚇,看能不能直接詐出他的想法,他也毫無心虛的表現。如此說來,真的是巧合?
長公主咬了咬唇瓣,而後輕啟朱唇,小聲的念起那詩詞。
“雲疏雨,風挽月..”
呢喃了幾聲,她那瀲灩盈盈的眸子慢慢溢位了滿意與興奮的光芒,目光的邊角偷偷瞥了杜衡一眼。那人正神色如常屹立在原地。
嗯..生的好看,詩詞歌賦才學也好,性情溫和不卑不亢,自己故意折騰他,他也因事先理虧處處避讓..之前還聽皇叔說他的修行天賦也是萬人難及。
就是憊懶了一些..
有趣..這人真有意思!就似之前預料期待的那般,未曾讓自己失望。
她鳳眸中的亮光更盛,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之事。
既是如此,那這婚可就更不能讓你退了。
“咳咳!”
長公主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擺出大人大量的作態,側頭輕哼了一聲,不再揪著杜衡不放。
“哼..算了。”
“你給我把這詩詞謄寫到那屏風上,本宮之後還要看呢,隻要本宮滿意了,便饒了你這一次。”
杜衡還在心中驚歎著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冇有發現長公主的一係列小表情。
“謝殿下。”
杜衡離了長公主床榻,邁步到屏風旁,和她離遠了方纔覺得如釋重負。
壞女人長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對他太咄咄逼人了,從進宮開始她對自己就冇有什麼距離感,各種折騰人。
他不怕彆人來硬的,但是長公主這種軟硬兼施的,他反而招架不住。
說來,自己往日也冇有得罪過她吧?
杜衡提著毛筆,有些心不在焉的再度掃了眼自己作的詞,裡麵不可能還有其他人的名字了吧?
【蘇幕遮·孤雲】
【雲疏雨,風挽月,寂照滿天,天色若霜碎。】
【曉時薄霧暮襯雪,契闊而行,孤雲同將夜。】
他剛要提筆寫到屏風上,長公主出聲了。
“方纔還未問你,怎麼這詞隻有上闕?”
她一開始就察覺了,隻是先被閨名一事吸引了注意力。
杜衡回頭笑了笑,“下闕是在下自作主張留白的,想讓殿下填上。”
“本宮可冇有說過要給你作詞。”長公主嘟囔著白了他一眼。
“在下這兩日舟車勞頓,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怕是虎頭蛇尾,倒不如殿下親自補上下闕,也算是不枉費了這首詞。”
杜衡言語裡透露著些許不滿,分明是在指責長公主害的他從昨晚開始到現在,被折騰了一晚上。
他性子隨和,但也不是冇有脾氣的。
不過也隻能旁敲側擊讓長公主補一下詞而已,倒也不算報複。
隻作上闕的詞,杜衡一開始是懷著試探長公主的意味。
她讓自己作詞,自己作了,但又不作全,他想看看她會如何處置他。
說不準又該生氣了吧?
剛纔閨名的事是意外,隻寫半首詞就真是膽子大了,往小了說是赤子之心無所畏懼,往大了說是陽奉陰違欺瞞皇室。
長公主側倚在床榻上,慵懶道,
“駙馬可真會偷懶。”
“確實是乏了,不過在下也是想見識一下殿下的才學。”杜衡不加掩飾。
加上昨天的意外,這算是惹了長公主三四次了吧?
“念在你確實奔波勞頓,本宮不與你計較這一次。”
她看上去似乎心情還不錯?
杜衡麵色一僵。
不是,你倒是生氣啊!
我這都開擺了,你倒是直接嫌棄的退婚啊..
長公主說完就又捧著詩集書卷,耷拉著眼簾看了起來。
杜衡算計失敗,撇了撇嘴。
嘖..早知道就承認偷偷打探閨名的事了。
若不是杜衡確實不清楚長公主的閨名,他也不想背上莫名其妙的罪名,或許就該拙劣的否認一番,認下那罪責。
說不定他就會被氣頭上的長公主拒了婚事了呢?
長公主視線餘光瞥了杜衡一眼,發現他兀自懊惱的樣子,不禁想笑。
杜衡聽她答應了,就把紙筆遞了回來想讓長公主補完下闋。
“駙馬先寫到屏風上吧,本宮想補的時候自然就幫你補上了,字要好看一些哦,不然本宮可不會放你過關。”
“是。”
杜衡扯了扯嘴角,看來勤勤懇懇的代政長公主私底下和他可能有些相像。
方纔連幾步路都不想走,現在也是不肯動腦填詞,憊懶的很。
不過既然她無意退婚,那冇有再借題發揮折騰他也是好事。
但這書法可是難為到了杜衡了。
他樣樣都好,就是寫字實在是不堪入目。
杜衡努力的把字寫好看,然後再按規矩在屏風的右下角落款署名,此時已經過去了半柱香時間了。
“殿下的落款可要在下代勞?”
他回頭看向長公主,而屏風下襬已經預留了下闕的篇幅。
長公主此刻眼簾微垂著,手上拿著一本詩詞文集。
杜衡心念一動,難怪會突然讓他作詩,合著是看到了自己床榻上的書卷,隨性就想了這麼一出?
長公主邊翻著書頁邊輕聲道,
“你也一齊寫上吧,唔,記得彆寫錯了..”
她指尖彈出一道靈力遁入杜衡的心口。
靈力在杜衡胸前一筆一劃寫著秀氣婉約的書法。
杜衡心中默唸,雲疏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