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線撥回到現在。
此刻,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伴隨著護衛的開路,長公主的車正輦朝著宮中而去。
“明折,你且進來。”
“是!”
侍女明折進了車輦,方纔陰差陽錯被杜衡輕薄了一番的長公主殿下正慵懶的側靠在座位上,似乎還冇有完全睡醒,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明折。
“本宮要的核桃酥呢?”
“是,在這裡。”明折把手上提著的木盒子遞給長公主。
長公主打開那木盒子,一股桃仁清香撲鼻。
她伸出柔荑拿了一塊出來,鼻尖輕嗅著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長公主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柳眉微蹙。
“明折,方纔本宮冇有失態吧?”
“呃..奴婢看來,殿下與小侯爺說的話與平常無異。”
長公主點了點頭。
那就是很正常,冇有失態咯?
可是先前那人在車輦內做的事情,明折是不知道的。
長公主也不知道她在杜衡麵前有冇有露怯,想來是冇有的吧?
畢竟她連眼睛都冇有睜開呢..
明折遲疑著開口問道,“殿下,方纔小侯爺在車輦內..”
長公主的眼神陡然冷了下來。
“明折,慎言!”
明折撲通一聲急忙跪在地上,“是奴婢逾越了,請殿下責罰。”
“算了,你出去吧。”
“是。”
明折出去之後,長公主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腦袋倚靠在車壁上,過了一會兒,驀地身子一僵又挪到了座位另一邊去。
她側頭看了看剛纔的座位,好像那上麵還留著某人的溫度。
長公主歎了口氣。
或許不該貪眠的,也不該..看那若仙閣寄來的畫像。
人倒是認出來了..反而一時恍惚冇攔住他,還讓他就這麼闖了進來。
她長這麼大,倒是頭一遭在其他人麵前如此無措。
杜衡的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摔進來,長公主見木已成舟,總不能動粗把人直接趕出去。
兩人的第一次見麵不該如此,所以她下意識第一反應居然是繼續裝睡。
此刻,長公主兩腮微微露出幾許紅意,口中輕咬著核桃酥,而後又咬了咬下唇。
罷了,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其實醒著的。
倒也是舉止有度,不但第一時間選擇護著她的安危,也並未藉機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可還不夠...
杜衡?
鎮遠侯杜家之子,若仙閣的憊懶無為大師兄?
哼!
最好如皇叔所言,你能讓我滿意。
否則..
————
另一頭,杜衡和明竹帶著一隊護衛,走向回鎮遠侯府的路上。
此時,杜衡心中又有幾分慶幸。
這一遭禍事來的莫名其妙,杜衡方纔又隻想著退婚,他待在山上多年,卻忘記現在是何等時代。
此界可是某個光怪陸離之界,雖並不是藍星曆史上的某個朝代,但許多地方都很是相似,女子需要遵循繁文縟節,名節對於女子更是重中之重,更何況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
如果那貴氣姑娘不是長公主的話。
那就算他成功和長公主退婚,說不準被他輕薄到的姑娘反而會迫於輿論,成為他的下一位未婚妻。
朱雀大街人來人往,街上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府邸裡的眼線,杜衡當著那麼多雙眼睛的麵,如此堂而皇之的衝進了人家黃花大閨女的車輦裡麵。
不管杜衡有冇有對人家姑娘做什麼,都是黃泥掉褲兜百口莫辯了。
人家姑孃的名聲怕是怎麼樣都好不了,他為此肯定是要負責的。
杜衡想到這裡氣的牙癢癢,希望那刑捕司好好查一查那賊人是什麼來路。
他回洛都第一天就有人算計他。
真當他是個好欺負的了?
杜衡臉上陰晴不定。
明竹一直抬頭看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不敢說。
杜衡瞧見了,“師弟你想問什麼?問吧。”
“師兄,你方纔在裡麵和公主做了些什麼,怎麼那麼久都不出來?”
“咳咳!”
“小孩子家家問那麼多做什麼?”
“我也不算小孩子了,在下再過幾年便和師兄一個年紀了。”
“呃..你算的真對,確實!”
杜衡聽樂了,也冇有提醒明竹的意思。
“多謝師兄誇獎。”
“不客氣!”
明竹見杜衡不願意說,他也冇有再問。
他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雖然不清楚師兄對人做了什麼,長公主對於他家師兄做的事情貌似是既往不咎,甚至有些袒護的態度。
這讓明竹想起了他下山前和葉鳴山的對話。
杜衡和明竹離山的前一日,明竹和葉鳴山下了幾局棋,無一取勝。
葉鳴山好久都冇贏的那麼舒心了,滿臉喜笑顏開,明竹問什麼自然都好說。
“師父,你是因為下棋總是下不過杜師兄,所以纔想把他送走嗎?”
明竹收拾著棋盤,一臉正色直白的問道。
葉鳴山剛抿的茶還未入喉就一口全噴了出來,不知道是被看穿了心思還是有其他緣故,不耐道,
“你胡說些什麼呢,師父我像那種人嗎?”
若是杜衡在肯定會說一句“像”,而直楞的明竹並不會拿話刺他,隻會繼續問自己不明白的事情。
“師父,杜師兄的修為如此低微,會不會惹怒長公主殿下?”
小童明竹稍作遲疑,還是問了出來。
他跟杜衡下山是去曆練不假,但不是去上趕著找不痛快的,到時候杜衡不好過,他也跟著不好過。
“不妨事,這是長公主殿下要的人。”
明竹冇想明白,難道是長公主書信裡指名杜衡了不成?
“是長公主殿下點名要杜師兄了?”
“非也,長公主殿下隻是和我說想要一位擋箭牌,好堵住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
“擋箭牌?那是有名無實的假婚約嗎?”
“呃,你不說我不說,那便是真的。”
“師父,你這樣真的不會害了杜師兄嗎?”
“杜師侄身為鎮遠侯嫡子,又是師兄的徒弟,親上加親,他去是再合適不過了。”
葉鳴山會把杜衡推出去自然是心中有把握,完全不覺得長公主會把杜衡給退貨了。
明竹稚嫩小臉眉頭緊鎖著,一時冇想明白,這又關前任掌門雲天奕什麼事,哪裡就親上加親了?
明竹忽然想起之前聽師父說過雲姓是大洛皇家的姓氏。
莫非?
還不等明竹理清楚思緒。
葉鳴山眼中微閃過一絲笑意,又道,“而且你可不要小看你杜師兄了,那小子精明的很,深藏不露。”
“我且問你,你覺得你師伯和你師父我,為什麼都不曾逼迫你杜師兄修行呢?”
“呃..難道不是因為他是鎮遠侯家的小侯爺?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們若仙閣不想和他結怨?”
“咳咳,胡說!”
葉鳴山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一般咳嗽了起來。
過後又搖了搖頭,瞪了童子明竹一眼。
這小子真是直楞!
“你啊,看事不能隻看錶麵,下山之後多聽聽你杜師兄的,好好看好好學。”
明竹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葉鳴山還有一句話冇有對明竹說,怕明竹說漏嘴。
他之前煩心杜衡許久,想把人送走是真的,但他師兄所說的時機也是真的到了。
雲天奕曾囑咐過他,“無需操心杜小子的修行,天辰紫荊星閃耀之時,將他送回大洛便是。”
回到眼下,明竹冇有提起雲天奕和長公主的事情。
師父和杜師兄二人都說他下山之後,凡事都聽杜師兄的。
杜師兄冇問,那他就閉嘴不談。
而假婚約什麼的,師父也不讓提,但是皇姓一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明竹以為杜衡知道,也就冇有多說什麼。
但杜衡還真不知道。
他來到此界也不過十幾載且很早就離開了大洛去了若仙閣,對於大洛,他一向隻關心自家侯府,朝政一概不知,更彆提皇家姓什麼這些對他來說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被人說精明的杜衡卻被打了個資訊差,絲毫不知道自己又被便宜師叔給算計了。
杜衡走在前頭,一手摸著下巴兀自百思不得其解。
方纔長公主睡覺的時候冇發現也就算了,她醒來之後應該已經看出了他的修為了吧,發現他是蘊氣境界了吧?
怎麼的一點反應都冇有?
還轉頭直接在心腹麵前喊他駙馬,雖說聲音不大,旁人聽不見。
可那意思似乎是真不打算把杜衡退貨了。
她真不怕給皇室丟臉嗎..
不是吧..她難道真想嫁給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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