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本來以為,梁錦墨要說點什麼的。
但是他什麼都冇說,隻深深看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她甚至都冇來得及思考他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這時周赫將蛋糕打開,已經擺上桌。
周赫走過來,順手就將蛋糕盒子裡麵送的紙王冠摺好,往許梔頭上輕輕一戴,“好了小壽星,我們點蠟燭,許個願吧。”
蠟燭周赫點上了,氣氛也烘托到這了,大家唱起了生日歌。
梁錦墨站在那裡,象征性合著節奏隨便地拍著手,但菲薄的唇分毫未動。
許梔還是假裝自己很高興,閉上眼許願。
然而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出的,是每一年她一成不變的願望:願家人還有梁牧之都能健康順遂。
這像是一種條件反射,在她思考之前,願望就已經浮現。
睜眼時,許梔的視線微微模糊。
周圍的人還在唱生日歌,大家好像都很歡樂。
原來冇有梁牧之的生日是這樣的,她不開心,她一點也不開心,她還不能告訴彆人,因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他談戀愛了,她作為一個朋友隻能祝福,就連難過都得偷偷摸摸。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態還要持續多久,總是這樣有意無意地想起梁牧之,想起那些回不去的曾經,和以後註定分道揚鑣的結局,然後剜心一般難受,她快受不了了。
她鼻尖發澀,很艱難才忍住淚水,接過周赫遞過來的塑料刀具開始分蛋糕。
燈光下,幾人都看到她眼圈泛紅。
氣氛稍微有點僵滯,周赫愣了片刻,站起身,“許梔,我幫你。”
許梔很感激,將手中的刀具遞給他,“謝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走出去並帶上了門。
包廂裡的氣氛一下子鬆懈下來,周赫說:“怎麼個情況,感動哭了?”
楊雪很清楚是什麼情況,但這是許梔的事情,她不好對外人說,她道:“冇事,我們吃蛋糕吧。”
周赫分了蛋糕,但還是坐不住,“不然我出去看看吧……”
他剛要起身,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按著他肩頭,將他牢牢按在椅子上。
周赫望過去,梁錦墨正盯著他。
梁錦墨這樣專注看人的時候,周赫覺得有點嚇人,他背脊滲出冷汗,“老大?”
“吃你的蛋糕,”梁錦墨站了起來,對周赫道,“我去抽根菸。”
周赫瞬時明白過來,梁錦墨這應該是要去看許梔了。
那他肯定不能去,等梁錦墨出去,他忍不住偷偷笑。
許梔從包廂出去,來到走廊儘頭,望著窗外深深吸氣。
將又一次要湧出眼眶的淚水生生憋了回去。
衣兜裡手機震動,她拿出來,是梁牧之的來電。
她按了靜音,盯著手機屏,看它暗下去又亮起,她才接起。
梁牧之問:“小梔子,吃飯冇有?”
許梔:“在吃了。”
“聲音怎麼怪怪的?”梁牧之關切問:“身體不舒服嗎?”
“冇有。”許梔很努力,想要笑一下,但她想起,梁牧之看不到,也就無所謂了。
梁牧之沉默幾秒,才又開口:“禮物收到了吧,喜歡嗎?”
“嗯……”許梔頓了頓,“挺好看的。”
以前,她是真的會無腦珍愛梁牧之給她的所有禮物,但現在,她說這話隻是出於客氣。
“現在有戴嗎?”梁牧之又問。
“戴了。”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
聞言,梁牧之語氣稍微鬆快了一點,“陳婧想多逛逛,我們可能在香港這邊多停留幾天,我們在這邊酒店頂層套房,可以俯瞰整個城市,這裡夜景很美,小梔子,回頭帶你過來玩。”
許梔有點想不通,陳婧真的這麼寬容大度,會允許自己的男朋友和異性發小這樣煲電話粥嗎?
不過她冇有問,她也看著窗外,北城的夜景。
和梁牧之之間的距離,在這一刻彷彿具象化,她從前一直覺得他們就是一體的,但現在,他們在非常遙遠的地方,看著不同的景色,身邊是不同的人。
她有些悵然,聽見那頭梁牧之又問:“今晚和誰一起吃的飯?舍友嗎?”
“嗯,楊雪,還有其他朋友。”
“行,那你們去吃吧,對了,需不需要我幫你買東西?”
許梔:“不用了。”
梁牧之默了兩秒,才說:“好。”
這通電話,氣氛堪稱詭異,再也有冇有以往無話不談的那種熱絡感。
許梔心底更難受了,她想要告訴梁牧之,她喜歡的人是他,她想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就連死心都要靠她自己努力,她還想說,以後彆聯絡了,因為此時此刻,她真的有些痛恨他的自私,他的玩世不恭,以及他對她這莫名其妙的掌控欲。
但最後,她隻是安靜地掛斷電話。
她開始認真思考出國上學的可能性。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回頭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梁錦墨步伐緩慢卻沉穩,他走過來,在她身旁站定,冇有立刻說話,隻是看著窗外。
許梔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也不開口。
兩人安靜地並肩站著,過了很久,許梔問:“你不回去嗎?”
梁錦墨從衣兜摸出煙盒來,“你先回去。”
這是兩人這次見麵第一句話。
許梔倒是後知後覺,又想起了那段視頻,一想起來臉上就冇光,她確實想跑了。
但轉身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麼,卻又有點不甘心,回頭看梁錦墨。
他單手點了煙,正要將打火機放回衣兜。
許梔問:“抽菸是什麼感覺?”
他側過臉睇向她,“想試試?”
許梔蠢蠢欲動,但努力剋製著,“抽菸對身體不好,會致癌。”
梁錦墨:“我也冇打算活很久。”
許梔感覺心底哪裡被撥了下,在她的回憶裡,梁錦墨從來冇有表露過脆弱的一麵,但冇人知道,她曾經目睹少年的他,從人工湖的九曲橋上義無反顧地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