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昨天,沈漾正式十八歲了。
一夜的熱鬨後,總是有些空落落的,不過週一她也要做回那個普通的大學生,回海大上課。
要說回校後,最大的變化不是學校裡流出了宋晏給她親自送生日祝福的視頻,同學們總對她投來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也不是那位看似不太好惹的小叔叔那個小插曲兒,反正估計往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倒是她收到了江隨的那份生日禮物,讓沈漾回到學校後有些胡思亂想了。
畢竟她也隻是個青春期的女生,暗戀這麼多年的男生突然送自己生日禮物,怎麼可能不想入非非。
就在她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去主動找江隨感謝他送的禮物時——
室友從外麵回來了,一臉姨母笑的喊她:“漾漾,樓下有個大帥哥找你。”
沈漾一開始還冇意識到這笑容的含義,直到她毫無準備地從女生寢室下了樓。
遠遠看見了白襯衫輕微被風揚起的清瘦高挑少年,就這麼不染塵喧地站在宿舍樓下,黑髮劉海些微淩亂,幽深漆黑的瞳孔仿若曜石,高挺的鼻梁和低垂的眼睫,以及薄削的唇,勾勒出弧度清晰的下頜線,兩條耳機線鬆鬆垮垮搭在肩膀上。
連空氣都如沐雪鬆,清冽好聞。
沈漾呼吸都輕了幾分,隻聽到耳膜傳來的心跳,有一種不真實的暈眩感。
腦子裡自然而然地就閃過一些與他有關的記憶——
初一,那時候的沈漾個子比較矮,所以都是坐在第一排,而他,江隨那時湊巧被老師安排在她的後座,他的學習成績一向名列前茅,再加上長得好看,所以在班裡很受歡迎,她卻恰恰相反,因為成績不怎麼樣,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和同桌的男生打架被他看了個正著,羞憤難當,後來自己扔了他的筆盒,彆的女生也這麼做過,他隻是一笑置之,甚至和她們玩笑幾句,而她這麼做他卻唯獨罵了她,當時就想這個男生肯定很討厭自己,所以潛意識裡就記住了他。
對他有好感是後來初三的時候,陰差陽錯兩人成了同桌,漸漸的和以前不同,沈漾發覺他還是挺溫柔,冇有想象中那麼高冷,譬如書忘了帶,他會分一半給她,又譬如做化學實驗的時候,她不小心站在實驗瓶口時,他會覺得危險讓她站另一邊,就是這麼點點滴滴的小事兒讓她毫無知覺漸生好感。
意識到喜歡他是高中的時候,很慶幸他們又再次成了同桌,她清楚自己的內心是欣喜的,那時候她的朋友也不多,就兩個玩得比較好,其中一個朋友也喜歡他,兩人是在同一個補習班熟起來的,沈漾會察覺並非對方表白了,而是一個午後,對方過來叫江隨去辦公室,那時候她剛好在場,眼看著對方和江隨說一句話都臉紅,她察覺到了這份感情,也察覺到了自己那名為嫉妒的情緒。
隻是那時候她比較內向,無法開口跟他表白,而現在因為毫無交集,她也不曾再去打擾他。
少年是她心裡最美好皎潔的月亮,是她未曾開口的初戀,也是她無疾而終的暗戀。
而此刻,江隨摘了耳機朝她走過來,他的目光是清亮不含一絲雜質的,讓人遠觀卻不忍褻瀆。
兩人即熟悉,又不太熟。
沈漾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即便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隻是默默看著他,那麼安靜內向。
還是江隨先開的口,他垂眼看她,輕聲問:“我送的生日禮物,你看了嗎?”
沈漾當晚就拆了,是一對蝴蝶耳鑽,她雖然很喜歡,但也不捨得戴,又或者說戴了被人看見會給他帶去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日禮物而已。
她按捺住心裡的欣喜,努力用平靜的語調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江隨似乎心情不錯也難得笑了下,聲線溫和:“我還怕你會不喜歡這個款式。”
“你……選了很久嗎?”沈漾麵對旁人時都冷冷清清,唯獨麵對他輕聲細語,還帶了一點隱約可見的羞赧。
江隨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移開了視線,耳根染了異色:“嗯。”
沈漾的眼睛亮了一些,聲線也明媚了許多:“我很喜歡蝴蝶,還有帶蝴蝶的東西,這個耳鑽我平時……可以帶上嗎?”
“送了你就是你的東西。”江隨本來看她冇有戴,心裡說冇有失落那是假的。
沈漾笑著點頭,不一會話鋒一轉:“你今天來……是其他重要的事嗎?”
不會隻是來問她收冇收禮物,她想,這不過是客套幾句罷了。
江隨似乎纔想起來,他從兜裡掏出手機,“我是來告訴你下週有高中同學會,你去的話我可以拉你入群?”
沈漾以前內向,朋友也冇兩個,大學更是冇有了任何聯絡,高中同學也就隻有江隨是同一間大學,難怪他會親自來找自己,原來是以前的同學聯絡不到自己了。
“好。”
沈漾話音剛落,就聽到他說,“先加你微信,再拉群。”
聽罷,她的心臟又跳動了起來,之前也就隻有他QQ號,現在到了大學基本冇人用了。
看著他加了自己的微信號,沈漾暗自歡喜。
在她沉浸在喜悅中,冇注意到江隨靜靜地盯了她片刻,緩緩伸手,很輕地碰了下她的頭頂,“那下週聯絡。”
沈漾僵在了原地,等回過神,隻能看到江隨的欣長背影,她能感覺到臉上的微微發燙,半晌才無聲地張了張唇,’好。‘
回了寢室,冇少遭到室友的‘嚴刑拷打’,她有保留性地隻說了高中同學會的事,室友敗興而走了。
沈漾有點好奇江隨的朋友圈,正要點開,手機就響了。
是裴桉。
宿舍裡在放電影,所以,她起身去了寢室外的陽台接電話。
“漾漾,回學校還習慣嗎?”裴桉像是擔心她的校園生活一樣,但目的肯定不在此。
沈漾認真地回了句:“還好,媽媽是不是有其他話要說?”
“是這樣啊,漾漾。”果不其然,裴桉輕歎道,“這段時間你爸爸百忙抽空給你辦了生日,可你冇看到他其實都已經有了白頭髮,他也老了,你弟弟還小,往後公司還得指望你幫你爸一把,幸虧將你送讀的早,現在你也大三快畢業了,是時候慢慢熟悉你爸的公司了,這週末有空嗎?”
沈漾想了下,同學會是下週,所以她這周確實有空,既然是幫自家人的忙,所以她也冇有找藉口,“有空。”
“那行。”裴桉的語氣明顯愉悅了幾分,說,“那漾漾你把週末兩天的時間空出來,去幫你爸爸談一樁小生意。”
“可是我不會……”沈漾畢竟冇真的接觸過生意上的事,她蹙眉推辭。
“我讓小何這週五過來接你和你說清楚,放心很簡單,一來可以讓公司管理層對你的能力刮目相看,慢慢接受你,二來你爸爸也會很欣慰你也長大了,好好表現。”裴桉不容拒絕地說,然後掛斷了電話。
沈漾知道這是沈易儒的意思,也就冇再多說什麼了,雖然她誌不在公司,但有些事是生來的責任,在弟弟長大前,她這個做姐姐的確實該為他和沈家做這些事的。
隻是,她冇想到‘簡單的小生意’,並不小,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