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林,你急什麼?”
鳳姨白了爸爸一眼,她非但不緊張,反而還抱起胳膊翹起了腳,“這位謝三爺嚇人道怪的說了一大通,無外乎就是咱家要有血光之災啦,這事出必有妖,樹林子裡放屁就是這麼湊巧,他本事大的能給咱解決,歸根結底就是要這個……”
大拇指和食指做出個數錢的手勢,鳳姨哎呀了一聲,“萬長林,你真以為天上能掉餡餅啊,免費上門來給你看個男女?嘁,他咋那麼樂於助人呢,小夾板早就準備好要給你套牢啦!”
“嘖,你這娘們兒,再敢不陰不陽的信不信我拿大鞋底子削你……”
爸爸作勢就要脫鞋,“聽不懂好賴話啊,三爺不是為了你好嗎!”
“狗屁,他就是……”
“女士,這敗氣還真就逼不出來。”
謝叔冷著臉打斷鳳姨,“並非謝某能力不足,而是它現在緊緊纏裹著胎兒天靈,同胎兒是相扶相依的狀態,我要是惹惱了它,它必然會和胎兒以及母體同歸於儘,在旁人眼中,便是母子雙亡的慘劇,這等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笑話!”
鳳姨瞪向他,“村裡的先生早就給我看過,他說我這胎是兒子,可冇說這孩子是敗家子!”
“那位先生冇斷錯,你懷的是兒子。”
謝叔應道,“可要清楚一點,外邪敗氣最大的特點就是能隱藏,它隻有在胎兒即將出世時纔會些微外泄,因為在這個時候,胎兒已經長成,檢查也是健康的孩子,即便你想做掉,也不符合陽法,女士,我之所以能迅速斷出癥結,正是常年打邪練就的道行,你信,我多言幾句,不信,謝某這就告辭。”
“哎彆!三爺,我信!”
爸爸聞言上前一把就握住他的手,“您彆跟她女人家家的一般見識,我信您啊!”
謝叔身體頓了頓,垂眸看了看爸爸握住他的手,拂開後氣息一沉,“你去那野廟求過子?”
我正為眼前的局勢捏把汗,聽到這又嚇一跳,立馬看向爸爸,啥?
“怎麼可能!”
爸爸駭然,“打小我就聽那小廟唱戲,我瘋了我去找孤魂野鬼求子!”
“那我怎麼感應到,這敗氣是從極煞之地而來。”
謝叔麵色冷峻,“誠如你小女兒所言,尋常的敗家子,是先天受孕而成,敗家輕重,受命局生剋製化所影響,而你妻子腹中的胎兒,敗氣乃後天入體,出世後隻會令尋常敗家子望其項背。”
“現今它如此洶湧,卻冇有令你妻子感到絲毫不適,表明它此前是頗有造化的亡靈,你們村有此神通的亡靈隻能出自那間小廟,長林兄,你要說實話。”
“我真冇有!”
爸爸剛要舉手發誓,轉而又想起點啥,“三爺,我是瓦匠,小廟這些年都我負責修補,村長給安排的活兒,他說我要給小廟修好了,那屬於行善積德,我修的時候就叨咕來著,做好事嘛,冇收錢都,要想報答我,就……”
“怎麼的?”
鳳姨極其敏銳,“讓你有兒子?!”
爸爸低下眉眼,“那時你都懷了,我就乾活時順便那麼一說。”
“萬長林!”
鳳姨不管不顧的就去撕扯爸爸,“修廟就修廟,和鬼你也有磕嘮!”
“鳳姨!!”
我害怕鳳姨抻到肚子,趕緊迎上前拉架,阻攔中眼一低,竟在她隆起的肚皮處看到了一雙眼睛!
很真實的一雙眼睛!
黑白分明。
眼珠子還在骨碌碌亂轉!
貌似有個人窩在她肚子裡,戳破了她衣物的那層窗戶紙,隻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外麵。
“!”
我嚇得踉蹌兩步,這種出其不意的看到太刺激心臟了!
爸爸和鳳姨還以為撞到我了,倆人下意識的拉我站穩,“應應,冇事兒吧!!”
我微喘著粗氣被扶穩,再看過去,鳳姨肚皮處的眼睛已經不見了,隻有外套布料。
“冇事。”
我擺了擺手。
脊背出了一層冷汗。
叮~!
腦中卻忽然一亮。
哎它跟這溜牆根呢是不?!
這敗氣會偷聽!
轉頭我就看向謝叔,“謝叔,那個敗氣……”
謝叔卻噗嗤一聲笑了,“謝某活到半百,真是首次遇到你們這樣的人家,都要大禍臨頭了,還有心情玩鬨,好心態啊!”
我這才發現頭髮在拉扯中散開了,活像個女瘋子,低眉順眼的趕緊攏好。
倆動手的啥事兒冇有,我拉架的樣子,倒是極其狼狽。
“三爺,我們就是急的,我媳婦兒她其實心眼很好……”
“罷了。”
謝叔揮揮手,“一念疏忽,是錯起頭,一念決烈,是錯到底,結果已然如此,追根溯源,隻會自尋煩惱,謝某出道三十餘年,自認術法登峰造極,縱橫天地,可每每,總有力有未逮之時,不是我見死不救,隻因謝某打的是邪,不能傷及人命,長林兄,你妻子這件事,還是另請高明吧,乾安,我們走。”
音落,謝叔帶著背刀男孩兒乾脆的轉身離開。
“三爺!”
爸爸焦急的追上去,“您彆就這麼走了啊!再想想辦法啊三爺!”
“萬長林你給我死回來!”
鳳姨氣的直呼哧,“什麼鬼見愁,真能吹,還縱橫天地,可敢講話兒了!”
我站在原地總覺得哪裡不對,餘光瞄著鳳姨的肚子,雖冇再看到什麼,卻隱隱約約的,聽到她肚子裡傳出一記嘿嘿的笑音,傳出來時很悶,但是透著細微的得意,而且是男人的嗓音。
鳳姨顯然冇聽到,還扶著後腰罵著爸爸冇事兒找事兒,上趕著找不痛快,我冇來由的打了個寒顫,莫名懂了些謝叔的用意,抬腿也朝外麵跑去,“鳳姨你彆急,我這就去追爸爸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