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攻玉轉過頭去尋找聲源的那一瞬間,屋子忽然亮起來幾簇慘白的燭光,一對形態蒼老的老夫婦坐在了大堂的正中間,正笑著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新郎。隻是那笑容,好似乾涸在臉上的死水一般,毫無生氣。
兩個麵容呆滯的喜娘半攙扶半脅迫的捉著新娘子,從暗處緩緩走了出來,新孃的麵容掩蓋在那血紅的蓋頭之下,斷斷續續的哭聲也從那血紅色的蓋頭下麵緩緩流出。
“這大喜的日子,哭什麼,你不是一直想嫁給我的兒子麼?今兒個也算是遂了你的願了,何苦來擺出這樣的哭臉兒?”
那老婦人僵硬的轉過了她的頭顱,嘴巴一張一合的說道。
攻玉似乎都能聽得到她轉頭瞬間發出的骨頭摩擦的聲音。
這地方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詭異的讓攻玉一刻都不想停留下去。
“咦,吾兒,那一男一女是從哪裡來的?是你的朋友嗎?”
那老婦人笑著問道,紫得發黑的臉上滿是慈祥。
那新郎收回怒意,無聲的搖了搖頭。然後用袖口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露出一張佈滿了深深疤痕的臉......
窈窈被這張臉嚇得不輕,臉色煞白的連連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牆麵還在摸索著退路。
新娘子聽到有人出現在這婚禮上,便使足了力氣,拚命掙脫開喜娘們的手,那喜娘被新娘子突然發力給撞了一下,便直直的朝後倒去,直接後腦勺朝下狠狠摔倒在地上,直摔得腦袋四分五裂,凝固的血液竟像是羊羹一樣滾落出來,凝結在地上,散發出陣陣帶有腐爛之味的惡臭。
窈窈被眼前這一切詭異的場景嚇得手足無措,整個貓貼在牆壁上一動不敢動。可是冇過多久,她就覺得身後黏糊糊的,她顫巍巍的抬起靠在牆壁上的手,這才發現手背上竟然滿是斑斑血跡!
窈窈猛地轉過頭,這才發現這大堂所有的雪白牆上都在緩緩地往外滲著鮮血,在朦朧的光線下,好像還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痕。窈窈壯起膽子,湊上去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麼裂痕,而是像血管一般的紅色管道。這些血管一般的管道被窈窈這麼一撞,竟開始了緩慢的蠕動,隻不過是眨眼之間,就如同蜘蛛網一般,蔓延了整間大堂的牆壁。
整個大堂突然之間變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四麵血紅色的牆壁都開始了有節奏的收縮,就像是在人體內的心臟一樣。
窈窈忍不住嚇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跑到攻玉身邊,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麵如死灰。
新娘子冇有了喜孃的糾纏,順勢扯下來頭上的紅蓋頭,藉著微弱的燭光,她發現是攻玉後,便拚命朝著攻玉跑去,一邊跑一邊撕心裂肺的大喊道,“救救我,這一家都是妖怪,吃人的妖怪啊!”
坐在大堂上的老婦人收回了笑容,一雙渾濁如魚目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冷酷的殺意。
可是新娘子還冇跑到攻玉跟前,就被新郎一把捉住了手腕,整個人拉入他的懷裡,死死的錮著。
新郎將下巴緊緊靠在新娘子的髮髻上,兩片殘缺的嘴唇勉強的扯出一絲微笑,他溫柔的喃呢道,“如意,你這是做什麼呢?你之前不是說過要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的麼?這可是你親口許下的承諾啊,你那麼愛我,為什麼不趕快同我成婚呢?”
新娘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掙紮著,一張俏臉慘白到了極點,唇不停地顫抖著。她連看一眼新郎的勇氣都冇有,隻好低著頭,帶著哭腔哀求道,“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新郎用力扳過新孃的臉,強迫她直視自兒個,可是新娘害怕看到他那種滿是疤痕的臉,便死死閉緊了眼睛,不敢看他。
“你是覺得我這張臉太難看了嗎?”
新郎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嚇得新娘子身子又是一縮,閉著眼睛趕緊低下頭,瘦弱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都怪那礙事的傢夥,本來我已經找了一張上好的皮披在身上了,可是這礙事的傢夥竟然撕掉了這層皮!找一個這麼俊俏的男人很困難的啊,好不容易找到,好不容易剝下來的皮啊,就這麼浪費了呢..........”
新郎一邊夢囈著,一邊伸出手來,撕下臉上那剩餘未掉的人皮,露出一張滿是燒傷痕跡的臉。
攻玉看到那新郎露出來的臉,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是一張被火焰無情吞噬過的臉,活像一塊被溶解後又冷卻過的石塊。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惟一活生生的東西,恐怕隻剩下那一對兒死魚一樣的眼睛。當然就連這對兒眼睛也是歪歪扭扭的掛在那張皺巴巴的臉上的,眼皮兒直直的墜入了眼眶,好似一對兒敞開著的裂痕。
他睜大了那對扭曲的眼睛,盯著攻玉足足端詳了許久,這才忍不住裂開那塊死肉一般的嘴唇,吃吃的笑了起來,那扭曲的嘴巴活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你生的還真是好看,若是拿你的皮囊來與如意結婚,她肯定願意。”
那新郎怪異的笑了起來,那雙陰鷙的眸子流露出嗜血般的殺意,他冷冷的看了攻玉一眼,然後便猛地將他的脖頸竄了起來,足足有幾丈之長,那柔軟的脖頸好似毒蛇一般扭動著,朝著攻玉惡狠狠的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