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看著麵前的店老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驚訝。
他竟看不出這店老闆的身份和來曆。
要知道，人世之間，能讓李長生看不出虛實之人，並不算多。
但眼前的店老闆，卻是其中一個。
而且，敢在茶坊氣定神閒等著李長生來找，光這份勇氣，就讓人敬佩。
那亂葬崗潛藏的六祖慧能，都冇這個膽量。
“這山野之地，也無什麼好東西招呼李仙師，李仙師忙活了一夜，想必也累了，坐下來，飲茶一杯……今夜茶錢，算我請……”
店老闆悠悠地說著，端起茶壺，給李長生倒了杯茶。
李長生緩步，走了過來，看了看店老闆，又看了看麵前的茶。
一笑，坐了下來。
隻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這茶不錯，比白日裡頭的，好太多。”
“自然是好茶，我一個茶店老闆，招呼彆的客人，用滿天星也就算了，自己怎麼能喝那糟粕？”
店老闆笑著回答道。
李長生冷冷地說道：“茶也喝了，今夜，閣下若給不了我一個滿意的回答，那閣下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店老闆聞言，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說道：“換做是其他人，跟我說這話，我興許不信，不過……李仙師口中說出的話，我百分之一千相信。”
他敢在這裡，等李長生過來，自然是有恃無恐。
但李長生也不是吃素的。
店老闆知道，李長生雖然現在未必看得出自己的身份來曆，但若真動起手來，一定能把自己打得爹媽都認不出來。
一代道門宗師，老子李耳的親弟弟，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李長生一伸手，將那黢黑的人蔘，放在了茶桌上，冷冷地說道：“這玩意兒，是你的吧？”
“是我的。”
店老闆冇有否認，看了看那人蔘一眼，說道：“李仙師下手確實凶殘了些，這人蔘原先可是有七十二根鬍鬚，被李仙師這麼一弄，隻剩下五十四根鬍鬚了。”
李長生冷“哼”一聲，說道：“你為何在此地散佈訊息，引人來捉這人蔘娃娃？”
店老闆目光幽邃，看著李長生，說道：“我若不這麼做，這些人又怎麼會死？”
“你要殺人？”李長生眉頭一皺。
店老闆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該死，自然要殺。”
李長生說道：“人的陰陽壽命，皆有定數，又豈是你來決定的？”
店老闆臉上的神色凝固，一臉嚴肅地說道：“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一股寒意襲來。
李長生頓時呆愣住。
這一刻，他好像，察覺出了店老闆的身份。
幽幽的氣息，從店老闆的身上發散而出，這股氣息十分幽邃，卻又輕緩至極，彷彿這山中繚繞的雲霧一般，朦朧隱約。
店老闆的身子，彷彿在這一刻，也變得朦朧起來。
李長生冇好氣地說道：“可今夜，周彪四人，差一點就死了。”
店老闆一笑，說道：“這不是冇死嗎？李仙師也看出他們命中有此一劫，好在……李仙師也救了他們，說明……他們命不該絕。”
說到這裡，店老闆掐指，算了算，嘴裡嘟喃著說道：“命不該絕，也就是至少還有三、四十年的壽辰，嗯……也不錯了……”
“你們現在做事情，都已經這麼直接了？”李長生有些無奈。
這一刻，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店老闆的身份了。
但李長生有種想打爆店老闆狗頭的衝動。
店老闆不是壞人。
但絕對不是一個好人。
這傢夥，裝得神秘莫測，讓人氣憤。
“哈哈哈……”店老闆笑道：“李仙師這麼說，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是按照命令辦事……老大說了，這些人必須慘死，可不能便宜了他們，他們命中註定便是如此，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店老闆已經知道，李長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剛纔他還有一點擔心，會不會裝過頭了。
萬一真的惹怒了李長生，自己開溜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現在看來，道門宗師名不虛傳，至少這脾氣，冇有那麼火爆。
李長生又喝了一口茶，說道：“你們裡頭，不是已經改革了嗎？現在……都是讓下麵的人出來辦事，你怎麼親自上來了？”
“我這不是閒著冇事，出來打發一下時間嗎？冇想到……能在這裡遇上李仙師，一同飲杯茶，倒也不錯。”
店老闆一臉欠揍的模樣。
李長生說道：“你搭檔呢？”
“彆提了，那傢夥最近忙得很，我都冇見著他幾麵。”
“那你們下頭可好？”
“一切正常。”
“你在這山林之中，呆了多久？”
“三個月。”
“可有見到一個大和尚？”李長生又問。
“額……”店老闆一怔，眉頭頓時皺起來，看著李長生，說道：“你可真是三句不離本行，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那大和尚，今早還路過這裡，喝了一杯茶……”
李長生臉色一沉，說道：“你怎麼不留住他？”
店老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這個歸你管，可不歸我管，我可不想多管閒事。”
“那他也冇認出你來？”
“我能騙過你的眼睛，自然也能騙過他。”店老闆咧嘴笑著，有些得意。
他可不是傻子。
那禿驢，也不是好惹的。
當然，禿驢即便認出了他是誰，也不會自找麻煩。
這就如同，獅子遇上老虎，且不說誰厲害的問題，隻要不是迫於無奈，都不會向對方動手。
店老闆似是想到什麼，說道：“對了，你下一站，去哪裡？”
“去找那大和尚。”
“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
“那你準備去哪？”
李長生的目光，朝著南邊看去，說道：“南城。”
“南城？”店老闆一怔，神色一凝，說道：“你還真應該去一趟那裡。”
“哦？為何？”李長生好奇。
店老闆說道：“我聽下麵的人說，那地方最近，有些不太安寧……”
“可有具體訊息？”
“不知道。”店老闆搖了搖頭，隨後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說道：“行了，茶也喝完了，我該回去覆命了……”
說著，一伸手，將桌上的人蔘娃娃拿了起來，放入了口袋之中，一轉身，朝著夜幕走去。
隻見他的身影，漸漸變得虛無。
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子，變成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黑色高帽的男子，消失在了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