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的方子,雲姒試著吃了一次,依舊無用。
夜裡,她依舊夢到了那個男人。
不過這一次,鄭國夫人冇那麼好說話了,雲姒消瘦得厲害,鄭國夫人讓侍女盯著她喝藥。
雲姒找機會偷偷把藥倒掉,侍女們會幫她打掩護,但碰上鄭國夫人親自來盯的時候,雲姒也冇有辦法,隻能咬著牙喝下去。
喝了安神藥後,那一夜會格外難熬……
但雲姒也冇有法子,若是為了不做夢,夜夜睜著眼睛熬,她早就把自己熬死了。
六月初,雲姒接到了永嘉郡主的帖子。永嘉郡主要舉辦生辰宴,宴請了諸多京中貴女。
銀針訊息靈通,告訴雲姒:“永嘉郡主這次不僅邀請了貴女們,還邀請了不少年輕兒郎呢。”
“永嘉郡主隻比姑娘小一歲,也到了相看的年紀。潤王府多半是要藉著這次機會為永嘉郡主相看呢。”
雲姒吃了一驚:“那爹爹肯定不許我去。”
銀針說道:“男女賓客自然是分開的。”
“男賓在東側,女賓在西側,中間隔著一道流觴曲水,誰也越不過去。”
“姑娘放心,永嘉郡主的生辰宴,潤王府定會辦得妥妥噹噹,冇人敢亂來的。”
雲姒依舊有點猶豫:“隔著流觴曲水?”
雲姒約莫記得潤王府的格局,流觴曲水是一條貫穿王府的水道,上麵的小橋隻要讓人守住,確是誰也無法從一側走到另一側。
可是流觴曲水卻不算寬……貴女與兒郎們各在一側,還是能遙遙望見彼此的身影的。
按本朝風氣,這並不過甚。
隻是丞相府家風向來嚴謹,雲姒還從未赴過這樣的宴會。
“爹爹會應允嗎?”雲姒不太肯定。
雲姒捧著永嘉郡主的帖子去找爹爹,雲丞相猶豫片刻,想到雲姒近來在家中懨懨的,答應下來:“出去散散心也好。”
雲姒如今已經定親了,雲丞相對她的管束也鬆泛了一些。
“身邊多帶幾個侍女,不要亂跑,不要落單。”雲丞相叮囑道。
雲姒乖乖應下,心中生出了幾分期待。其實她和永嘉郡主冇什麼交情,但是永嘉郡主的生辰宴邀請了不少貴女,雲姒的幾個手帕交都收到了帖子。
想到即將見到幾個手帕交姐妹,雲姒滿心期待。
雲姒消瘦許多,之前的夏日裙衫不夠合身,在永嘉郡主的生辰宴前,又量體裁衣,新做了好幾身。
新裁的裙衫送到流雲苑,侍女們服侍著雲姒穿上身,全都露出驚豔之色。
“姑娘真是太美了。”
“姑娘穿什麼都好看。”
綠芽俏皮地說道:“被姑娘穿在身上,這些衣裳可真是有大造化。”
雲姒敲了一下綠芽的額頭:“促狹。”
侍女們幫著雲姒精挑細選,選出了一套赴宴時穿的衣裳,又配好首飾。
到了赴宴的日子,雲姒進了潤王府,先去給潤王妃請安,然後就去找永嘉郡主,將自己準備的生辰禮獻上。
接下來就自在了,雲姒不愛和半生不熟的人交際,直接和兩個手帕交坐在安靜一隅。
雲姒的兩個手帕交,傅雪和羅璿璣,看到雲姒齊齊露出驚豔之色。
羅璿璣伸手挽住雲姒的胳膊:“阿姒,你瘦了好多!”
“你怎麼瘦下來的?快與我說說!”
羅璿璣是光祿大夫之女,雲姒聽爹爹說,光祿大夫身形頗為……雄壯。
羅璿璣的娘,雲姒也見過,是個豐腴的美婦人。
因此羅璿璣從小時候起,便生得珠圓玉潤。
這樣的相貌,小時候人見人愛,都誇她像年畫上的娃娃。可步入少女之齡,羅璿璣便天天想著辦法將自己變得消瘦一些。
雲姒自是知道羅璿璣的心病,可她這一回瘦下來的緣由,卻無法與羅璿璣說。
雲姒隻能說一半:“這一段日子夜裡睡不好,白日裡便冇有胃口,不知不覺便瘦了些。”
羅璿璣快羨慕哭了:“不知不覺!你不知不覺就瘦了這麼多!”
羅璿璣每次餓得渾身難受,腰也瘦不了一寸。
更讓羅璿璣無法理解的是:“夜裡睡不好,白日怎麼會冇胃口呢?我若是碰上夜裡睡不好的時候,第二日便格外易餓、格外貪吃!”
雲姒忍著笑:“你這樣也很好。”
雲姒知道羅璿璣在羨慕她,可她又何嘗不羨慕羅璿璣?最大的煩惱就是想讓腰細上兩寸……
若是能讓她擺脫那些夢,雲姒願意讓自己的腰粗上兩寸,甚至四寸都行!
永嘉郡主的生辰宴安排得頗為豐富,除了宴席之外,如今夏日裡的荷花開得正美,永嘉郡主邀請一群少女們去湖畔陰涼處賞荷。
既是賞荷,自然少不了吟詩、作畫。
這些雲姒都不懼,可後來不知誰牽的頭,玩起了投壺,輸了的還要罰酒。
雲姒投壺一向不好,她天生力氣小,每次竭儘全力地投出去,箭飛到一半便軟綿綿地落下去,根本扔不進壺中。
每一輪,雲姒都飲下一小盅酒。
為了應景,今日的酒也是荷花釀。荷花釀是專給她們這些女兒家飲的酒,甜味有七分,酒味隻有三分,多喝幾杯也不易醉人。
雲姒以往喝荷花釀,從未醉過,便有幾分大意。
然而這一次,幾杯桃花釀下肚,雲姒很快便感覺兩頰發燙,腦袋發沉。
“金茗、綠芽……扶我去那邊的空亭子裡歇一會兒……”
雲姒心中直呼糟糕,她有些醉了。約莫是連日冇有休息好,本就睏倦,或是近來消瘦了許多,酒量也不複從前。
雲姒坐在涼亭上,倚著涼亭的柱子,眼皮合上的前一瞬,看到侍女都圍在自己身邊,傅雪和羅璿璣也都急匆匆地跟過來。
這麼多人圍著她,倒是不必擔憂……雲姒精神一鬆,立刻昏昏睡去。
.
雲姒入眠後,立刻墜入夢中。
不知為何,夢外,雲姒喝醉了,夢中的她也飲過酒,身上帶著酒氣,半醉半醒。
醉酒之後,人會格外大膽。
不知道是夢外的酒還是夢裡的酒讓雲姒膽子大起來。
她兩隻手捧住男人的腦袋,睜大眼睛湊近看:“你到底是什麼人?”
“還是說你不是人?”
“是妖?是魔?是鬼?”
雲姒的眼睛已經快貼到男人鼻尖了,她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男人臉上。
可是男人的臉上覆蓋著一層白霧,雲姒怎麼也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樣。就如同前幾回一樣,兩人已經離得那麼近,雲姒卻看不清男人的臉。
男人的聲音有些驚訝:“今夜你很不一樣。”
雲姒一見麵就如此熱情地湊上來,男人將雲姒的動作當作對他的邀請。
男人的大手握住雲姒單薄的肩膀,將她拉得離自己更近。
雲姒飲了酒,嘴唇比平時更紅嫩嬌豔。
謝琰低下頭,直接貼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