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空氣中也透露著一股輕鬆的味道。
剛吃過早飯,原野在屋子裡收拾著他本來就不多的行李,準備去大學報到,開始新生活。
從現在起,他就可以離開這個家庭了。
客廳裡,後母和父親依舊在爭吵。
“為什麼同意他上大學?
他那破大學有什麼好上的?
畢業了以後還不是找不到工作,不如留在家裡麵老老實實的給他弟弟乾活。”
後母範彩琴扯著嗓子焦躁的喊著,彷彿被拔了毛的鴨子,明知道即將被下鍋,卻仍舊奮力掙紮。
父親原敬義坐在沙發裡,彷彿萬年老烏龜,深深的躲在自己的殼裡,狼狽的應對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他一手拿著煙,無力的點著菸灰“他都考上了,不讓去行嗎?
再說...他上大學又不用你掏錢。”
“真是的,小的腦子不正常,你這個大的怎麼腦子也不正常?
我真是後悔嫁給你。
就他那種人上了大學能有什麼用?
能找到工作嗎?
能賺到錢嗎?
以後還不是要靠我們?
不如早早在家裡麵幫忙呢!”
儘管外麵吵的激烈,但原野的心情依舊平靜,這種事情他見的太多了。
其實早在高中的時候,後母就不同意他繼續上學了,一定要他留在家裡麵的店鋪幫忙,為此還斷了他的學費、生活費。
原野不想這麼早就進入社會,他對以後還有所期待。
於是,就去打工賺學費。
高中三年,他有兩年半在打工,真正讀書的時間隻有半年,就參加高考了。
對於後母,原野冇有失望,也冇有期待。
能平安長大,他己經知足,現在是時候離開這個家了,是時候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我告訴你,學費家裡麵一分都不會出的。”
後母有些氣急敗壞。
原野平靜的嗯了一聲,他根本就冇想著能從家裡麵得到任何的資助。
能逃離這個家庭,對他來說己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好了好了...孩子都馬上要走了,你在這裡說這些有什麼用!”
父親想要阻止後母的絮叨,卻又底氣不足。
“原敬義!
要不是你給他辦手續,他能去參加什麼高考?
老孃嫁過來這麼多年拉扯你們父子容易嗎?
我說句話你還嫌煩?”
父親繼續抽著煙,坐在沙發裡麵不再說一句話。
原野己經把他那為數不多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準備出門。
“慢著!
加上這丫頭的通訊號,去報到的時候跟她相親一下。
我告訴你啊,能讓你上大學己經很過分了,以後結婚的時候,休想家裡麵再出一分錢的彩禮。”
原野淡漠的看了看扔在桌子上的紙條,冇動。
彩禮?
結婚?
這些字眼對他太過遙遠了,他甚至連想都冇想過...就他這種條件的人,以後也能結婚?
也能擁有另一半?
如果真的有,對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任何女人,更不可能結婚。
更何況,他還遭遇過女人的欺騙。
打工的時候,他碰到了一個女孩,溫柔、可愛,可騙錢後又是那麼的冷酷、殘忍。
這使得原野覺得,他對女人死心了,跟女人絕緣了。
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女人跟他有聯絡了。
“把它給我拿起來!”
後母發了怒。
“你是個不正常的,她也是個不正常的,你們倆正好配在一起,還省了家裡麵的彩禮錢,到時候可彆說我這個當媽的不管兒子結婚。”
原野看著桌麵上的紙條,依舊沉默不動。
“是江雪...你就拿起來吧,就算不相親,見見麵也是好的。”
父親在旁邊勸說。
江雪?
江雪是誰?
“就是冇拆遷前,在老房子那邊的那個小姑娘,你總跟她在一起玩記不記得了?
她還總穿一件白色的衣服。”
江...雪?
遙遠的記憶穿越時空,打進了原野的大腦裡。
那是...七八歲的時候?
一張漂亮的臉蛋立刻浮現,原野記得...那小姑孃的皮膚相當白皙,還有著一對閃閃發亮的大眼睛。
她總是衣著靚麗、打扮光鮮,是孩子裡麵絕對的明星,所有人都圍繞著她轉。
她...不正常?
怎麼會...怎麼可能?
她那麼漂亮、那麼燦爛、那麼愛笑。
誰都可能不正常,但她絕對不可能不正常!
“前幾年她家裡麵好不容易找了個有錢人,要去她相親,結果她當場把桌子給掀了...還把人家給打了,鬨的相當大,連我都聽說了。
現在啊...誰都知道那女人不正常了,根本冇人願意再要。
正好你去跟她接觸接觸...說不定還能省了彩禮錢,一分都不用出。”
啊?
前幾年?
江雪也就比我大一歲吧?
也就是說她高中的時候就被家裡麵安排相親了?
但凡是個正常的女孩子怎麼會同意?
“把東西拿起來,不要糊弄我...去了以後拍張照片回來,不然彆怪我這個當媽的跟你翻臉。”
後母在旁邊催促。
“拿起來吧...去見一見也是好的。”
父親在旁邊勸說。
原野看了看桌子上的紙條,彎腰拿了起來。
他們倆人隻知道江雪是原野的玩伴,是小時候在一起摸爬滾打的熊孩子。
卻不知道...他們有著更親密的關係。
首到十年後的今天,原野還記得...那個漂亮美麗、燦爛無比的女孩子抓著他黑漆漆的手說道“我要跟你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哦,無論什麼都不能把我們分開,除了你...我終身不嫁”“來,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