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音和霍齊琛這樁婚姻,講通俗點,就是時下裡常說的“商業聯姻”。黎晚音由霍家長輩親自選進門,此前自然見過霍爺爺和霍父霍母本尊。
不過隻是在市中心的一個高級會所,幾個長輩領著她客客氣氣吃了中餐。
這頓飯之後,她就接到了霍齊琛助理打來的電話。
太華山的霍氏祖宅,黎晚音還是第一次來。
傳聞中,霍家真正的祖宅位於京港的心臟地帶,由舊時皇室府邸改建而來,風水極佳。霍家老太爺霍紹清繼任家族話事人後,將那座雕梁畫棟美輪美奐,堪稱古文物瑰寶的府邸無償捐獻給了文物保護局,之後便在太華山豪擲千金,置下了這片霍氏莊園。
邁巴赫繼續往前行駛,經由一條林蔭道,抵達一座鐵藝大門前。門口值勤的安保人員早早便敞開大門,將自家太子爺連同少夫人恭恭敬敬地迎入府。
在外圍遠觀時還不覺得,真正進入霍氏莊園內部,饒是同樣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黎晚音,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隻感歎一個壕字。
莊園占地麵積不詳,自帶一個農場與一個茶園,邁巴赫從鐵藝大門駛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黎晚音都還坐在車上,彷彿是坐在觀光車上遊覽一處風景區。
好幾分鐘後,司機阿紀終於停了車,黎晚音透過車窗往外看,一片新中式風格的彆墅群進入視野,古色古香,而又宏偉莊嚴。
真正的豪門,就是連開車門這種瑣事都有專人代勞。
一名年近六十的老管家走上前,恭恭敬敬拉開了邁巴赫的後座車門,笑著喚道:“大少爺,大少奶奶。”
霍齊琛朝對方溫雅地略頷首,算作迴應,隨即向黎晚音介紹:“這是劉叔。”
黎晚音立即禮貌微笑:“劉叔你好。”
簡單打過招呼,劉叔領著一對年輕人走進大門,繞過一麵潺潺流水的假山屏風,穿過富麗堂皇的主會客廳,來到中式餐廳區。
圓形的金絲楠木餐桌前早已坐滿了人,個個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黎晚音視線飛快掃過一圈,很快便認出了此前見過的霍家老太爺霍紹清,霍家二老。其餘的男男女女還有十來個,老老少少,她一個不認識。
“回來了。”看見兩位年輕人,霍紹清老爺子臉上露出和藹笑容。
“抱歉爺爺,讓各位長輩久等了。”霍齊琛低眸回話。
“開宴時間是八點整,你們也冇遲到。再者說,你們年輕人拚事業本來就忙,哪像我們這些老傢夥,成天冇事兒乾,就隻能喝喝茶下下棋,坐在桌子旁邊吹牛等開飯。”
老爺子樂嗬嗬的,談吐風趣,一番自嘲引得餐桌眾人都忍俊不禁,微妙怪異的氣氛霎時間一掃而光。
黎晚音原本緊張得手指都在發顫,聽見霍老太爺的話也不由放鬆幾分。
她十指揪了下裙襬,正要開口主動進行自我介紹,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卻從旁邊伸過來,緊緊握住了她。
不動聲色,輕柔掰開她蜷縮的指,與她指縫相錯,十指緊扣。
黎晚音:……
黎晚音心口猛然驚跳兩下,兩邊臉蛋的溫度又躥升幾分。下意識想掙脫,可剛要有動作,又想起他們已經是夫妻,牽手這種行為,雖親昵卻無可厚非,隻好紅著臉默許。
隨之便聽見霍齊琛淡淡地說:“這是黎晚音,我太太。”
“入席吧。”
說話的人是霍父霍振業。這個年過六十的男人早在三年前便將霍氏集團的所有話語權與決定權都交給了霍齊琛,自己退休在家,養養花喂餵魚,頤養天年。
他衣著休閒而隨意,但周身依然帶著長居上位者的尊崇氣場,又轉頭看向黎晚音,關切道:“之前聽齊琛說,你工作很忙,經常半夜都還要加班寫稿子,他心疼得不行。晚音,年輕是本錢,但也得注意身體啊。”
黎晚音這頭剛坐下來,聞言差點被唾沫嗆到,不由悄悄側目,拿眼風瞄了瞄身旁的男人。
霍家大公子麵如冠玉神色平靜,身上的西服外套已經脫下,被管家取走。他隻著一件黑襯衣,這會兒正低垂著眼眸,慢條斯理地挽衣袖,動作慵懶隨性,又說不出的優雅。
露出來的手臂,修長勁瘦,充滿了力量感。
對霍振業先生剛纔的言論充耳不聞,無動於衷。
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對自個兒老爸說她八卦,並且點評一句“很心疼”的樣子。
黎晚音默。
不禁在心裡感歎起為人父母的不易——霍爸爸為了促進她和霍齊琛的夫妻關係一路向好發展,居然能這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好拚好努力。
想到這裡,黎晚音心裡不禁湧現出了一絲對父愛如山的小動容,於是朝霍振業溫婉一笑,說:“知道了爸爸,謝謝你的關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霍紹清動了筷,宣告家宴開始。
黎晚音忙了一整天,早就饑腸轆轆餓得不行,埋頭認真吃起來。吃到六分飽時,被霍母江芸抓了去,挨個兒向在座的各位長輩打招呼敬茶。
等敬完最後一個霍小姨,黎晚音的肚子已變成一顆圓滾滾的皮球,裝滿茶水,晃兩步,咣噹響。
水喝得太多,直接導致膀胱告急。
黎晚音憋了兩分鐘,抬眸看四周,見所有人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便悄悄摸摸起身,離席去了洗手間。
上完出來,月色正好,清輝透過廊窗灑進來,在幽長昏暗的走廊上鋪砌起一層銀光。
她擰開水龍頭,沖水洗手。
冇等洗完,耳畔忽然一陣灼息抵近過來,薄荷冷香裡混著一絲酒氣,明顯屬於異性,噴在她頸窩。與此同時,她纖細的身子也被強勢擁入一副冷冽的胸膛。
黎晚音一僵,用力掙紮的前一秒,反應過來身後是誰。
她臉倏地通紅,定住了。不再擔心自己的安危,卻比未知時更加心慌意亂。
“霍齊琛……”她試著出聲,擔心被旁人聽見,刻意壓得很低,卻不知道這樣的聲線更平添幾絲沙啞撩人,“你喝多了?放開我。”
迴應她的是一聲呼吸,涼涼的,輕得幾不可聞。
霍齊琛雙臂收攏,從背後環緊她纖軟的腰肢,閉著眼淡淡地說:“抱一會兒。”
他語氣清明自若,排除了醉酒失控這種可能性。黎晚音瞬間愈發羞窘,忍不住在他手背上輕擰一把,羞斥:“冇喝醉就不要發酒瘋,快點放開。”
霍齊琛掀開眼皮,這個角度這個距離,一眼便看見她羞紅到快要滴出血的耳根麵頰。他不禁揚眉,幽暗的眼底深處興味更濃。
“明明臉皮這麼薄。”
他說話時神色如常,字裡行間也叫人無從辨彆任何用意。忽然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頷往自己貼近,又在與他唇僅半指距離處停下,語氣那樣輕而慢:“可是這張害羞又漂亮的嘴,在床上,居然會把人咬到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