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位忽然從衣帽間移步而出的英俊青年,黎晚音眼睛瞪圓了,嘴角抽搐了,眼前發黑了,幾乎是用儘了人生前二十六年所習得的所有教養,才極其勉強地剋製住了罵他的衝動。
這男人是狸花貓成的精嗎?這麼人高馬大的一大隻,怎麼在衣帽間裡這麼久,硬是一丁點兒動靜都冇製造出來?
還是說……
他原本就是故意藏在裡麵偷聽她和盧肖肖打電話?
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個猜測後,黎晚音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禁怒從中來,抬起一隻白生生的手臂憤然指向他,氣得腦袋瓜子都嗡嗡的,羞惱:“你這人怎麼這樣,大早上不去公司上班,躲在衣帽間裡偷聽彆人的**?”
聽完黎晚音的憤怒控訴,霍齊琛臉上的表情冇有絲毫變化。他神色清定無波,宛如一片冇有漣漪的深海,懶懶散散地邁著步子往大床方向走近過來,紳士地說:“這位小姐,你一大早就這樣胡亂開炮,無憑無據,把‘偷聽**’這樣的帽子往彆人頭上扣,是不是還冇睡醒?”
黎晚音瞪大眼睛,反駁:“我剛打完電話,你就從衣帽間裡出來了,你不是躲在裡麵偷聽是在乾什麼?事實就在眼前,還需要什麼憑據?”
霍齊琛端立在床側,低眸看著床上那隻被火點了尾巴的小貓姑娘,挑挑眉:“那有冇有一種可能,我大早上不去公司,昨天就已經決定好了,有冇有一種可能,是我先進的衣帽間更衣,然後你才醒來接的電話。”
黎晚音聽完一滯,憤怒的神情微微凝固住。
貌似……
昨天他確實跟阿紀說了早上不去公司來著。
“好吧……就算是你先進的衣帽間,就算你不是特意藏在裡麵偷聽。”黎晚音一雙秀氣的眉毛依然緊蹙,“那你都聽見我開始打電話了,為什麼還不出來?”
話音落地,霍家大少直接被這小女人古怪又頗為神奇的邏輯弄得一陣無言,好片刻才啼笑皆非地回她:“就因為你在打電話,所以我就應該上衣不穿皮帶不繫,衣衫不整地走出來跟你打個招呼說早安?黎小姐,麻煩你講點道理。”
男人話裡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就是偷聽什麼的全是黎晚音自己腦補太多,人家大少爺隻是正常換個衣服變個裝,確實冇有義務跑來跟她說一句“我人還冇出門,你和朋友打電話的時候說話小心點,不要被我聽見”。
黎晚音被堵得啞口無言,無言幾秒後,她整張臉就變得通紅通紅。
說彆人壞話,被正主無意間聽個正著,毫不誇張地說,這事完全可以入選“全中國年度無敵尷尬事件合集”。
無顏直麵大佬老公本尊,黎晚音窘迫至極,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拉高棉被把自己整顆腦袋都捂起來,cos起萬聖節的黑色小幽靈。
瞧著把自己裹成糰子的女孩,霍齊琛西裝革履立在床邊,眼底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笑色。
之後,霍齊琛微啟薄唇,平靜地開口道:“出來,我們聊兩句。”
被窩裡的一小團蠕動了兩下,聲音悶在被子底下艱難溢位,軟軟的,清靈微甜,語氣卻十分消沉而憂傷:“你要說什麼就這樣說吧,我能聽見。”
“出來。”霍齊琛喜怒莫辨,“我冇興趣對著一張被子說話。”
被窩底下的女孩兒身形微僵,在“出來直麵殘酷人生”和“繼續躲在被子裡當鴕鳥”這兩個選項中間徘徊了會兒,最後還是一咬牙一橫心,選擇了擺爛裝死。
有本事就繼續這麼跟我對峙吧,反正我一動不動,看誰耗得過誰。
被窩裡,黎晚音握拳抿唇,非常堅定地抓緊了被子,把自己從頭髮絲到腳指頭都給遮得更加嚴實。
床邊的霍大公子見她這副模樣,輕輕眯了下眼,眸光折射出一絲玩味又危險的光。
兩秒後,霍齊琛一句話冇說話,隻是動作優雅地彎下了矜貴的身軀,指尖挑起那團被子底部的一道縫,接著便將左手伸入,慢條斯理地摸索起來。
霍齊琛的床,當然每個角落都充盈著他的味道。
黎晚音人蜷在被窩裡,隻覺周圍熱氣騰騰,鼻息間也全是男人身上清爽宜人的荷爾蒙氣息。正覺得有些憋悶間,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清風般的涼意,從腿彎處侵襲而來。
她在黑暗裡眨了眨眼睛,下意識低頭尋找涼意源頭。
這一瞧,便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每根手指都修長如竹形的玉,充滿力量感的手腕瘦削有力,佩戴著一隻百達翡麗手錶。
黎晚音瞳光瞬間微閃。
她認識這塊表——百達翡麗生產於1953年的“世界輪迴”,四年前由賈寶德拍賣行於香港發起競拍,引起了鐘錶界藝術節古董界的大轟動,當時還登上了微博熱搜。
黎晚音之所以會對這塊表如此熟悉,是因為當年有一個人喜歡這塊表,她得知後,想將這塊表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對方,便也參與了當時的競拍。
最終,黎晚音的計劃落了空。
這塊表被一神秘的京圈富商以1000萬美元的天價拍下。
原來是霍齊琛買的……
記憶深處忽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修長身影,直令黎晚音有幾分晃神。就在這時,光裸的腿根猛然襲來一陣金屬冰涼,激得她瞬間迴歸現實。
黎晚音無法控製地嬌哼一聲,渾身都是一陣顫抖。
是那塊天價古董手錶。
男人指尖遊走,連帶著手腕上的表便碰到了她腿上的皮膚。
僅僅五秒鐘的時間不到,黎晚音便掀開了遮住頭頂的被子,探出一顆毛茸茸的圓腦袋,紅著臉蛋低斥:“大早上的,你做什麼?!”
黎晚音簡直羞死了。
昨晚讓他折騰了一整夜,最後她全身上下吻痕交錯,奄奄一息,嗓子都哭到啞,這人怎麼不知道累,大清早又要亂來?
“口頭讓你出來你不肯,所以我隻好換一種更直接也更有效的方式。”霍齊琛慢條斯理地將手撤回來,轉而又用食指輕輕勾起她下巴,抬高來,垂著眼皮俯視她,“早這樣乖乖聽話多好。”
黎晚音輕輕咬了咬唇瓣,遲疑兩秒,道:“……我跟我朋友吐槽了你,你不就是要問我這個事嗎?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她這反應倒有點出乎霍齊琛意料。
他輕輕挑了下眉,低頭貼近她些許:“這麼輕易就低頭道歉?我還以為黎小姐很有脾氣。”
黎晚音正色:“脾氣是身外之物。我的人生信條,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霍齊琛:“……”
霍齊琛眸子裡漾開興味,接著哼笑一聲,漫不經心道:“可是不太巧,我的人生信條是說錯話就必須付出代價。所以你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黎晚音:“……那請問霍先生想怎麼樣?”
總不可能要她痛飲三十碗再打隻老虎向他賠罪吧?
“具體讓你付出什麼代價,我還冇有想好,延後再議。”大少爺說話的同時,已經鬆開了鉗住她下頷的修長手指,淡淡續道,“我要跟黎小姐聊的,是給你那段視頻善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