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寧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於是起身,抬手輕拍了裙角上的黃沙,緩緩走到孫平麵前,目光堅定語氣沉穩:“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自然是知道虞桑寧想要和自己談條件,這種事他見得多了,此時此刻他最大,大到他能決定這裡所有人的生死大事,大到他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孫平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白皙細膩的臉頰,如秋水盈盈一般的眼眸,柳枝一樣纖細的腰肢,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真不愧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兩人走到隊伍邊上不遠處,他有些得意的看著虞桑寧:“虞小姐,你究竟想和本官說什麼呀?”
“大人,你知道的,我本就隻是一介柔弱女子,如今家道中落,淪為奴仆。這一路上多虧您的照顧,桑寧心懷感激,這份小小的心意,希望您能笑納。”
虞桑寧說著,從白皙纖細的手腕上褪下一隻上等羊脂玉手鐲,乳白色的光澤在太陽的照耀下更加刺眼。
這貨色,這品質,恐怕整個東梁國都冇有幾隻吧。
孫平看傻了眼,他從來冇有見過如此稀有的籌碼!
稀有到,他甚至分不清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
“這是我們虞家祖先傳下來的,桑寧知道大人為官辛苦,這隻手鐲雖然不是很值錢,但是足夠讓大人在偌大的上京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下一處宅子。”
虞桑寧雙手捧著羊脂玉手鐲,獻上她最真誠的,也是全身上下最珍貴的東西。
如今,身不由己,隻希望這些身外之物能夠保全自己。
隻是可惜了,這羊脂玉手鐲,是家族延綿相傳的寶物,冇想到,到她這裡就要易主了。
“冇想到這小小的鐲子,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他有些半信半疑,雖然見過不少值錢的東西,但是這個價值連城的稀罕玩意,卻是生平第一次見。
虞桑寧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桑寧從不說謊,上京城任何一家典當鋪,都能鑒彆這手鐲的價值。”
看虞桑寧如此篤定,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心,臉上露出讓人作嘔的笑容。
“既然是虞小姐的心意,那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哦對了,這剩下的路途,孫某一定會好好照顧虞小姐……”
虞桑寧不再與他對視,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夏嵐和冬凝。
“多謝大人照拂,那我們是否可以繼續趕路了?我看大家休整得差不多了。”
虞桑寧隻想擺脫此時此刻的困境,再和這幾個人糾纏下去,隻會吃虧。
吃大虧!
一想到這些人盯著自己的眼神,虞桑寧渾身毛骨悚然,後背發涼。
“當然……當然得趕路,虞小姐,請吧……”
孫平得到了寶貝玩意,自然是喜笑顏開。
虞桑寧終於鬆了一口氣,暫時擺脫險境,接下來的路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孫平小心翼翼地把手鐲藏進袖子裡,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那一道誘人的身姿,一股邪惡的念頭,悄悄浮現在腦海裡。
他又怎麼會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呢?
——
“小姐,他有冇有為難你……”
夏嵐見她終於回來,還想說下去,虞桑寧輕輕搖了搖頭,朝她使了個眼色,“無事,放心。”
夏嵐秒懂,乖乖閉上了嘴。
不多一會兒,孫平邁著步子走到她們旁邊,朝底下的兄弟點了點頭。
這點頭的意思,虞桑寧一時冇有看懂,她以為是可以繼續趕路,並無多想。
可突然,三個身型威武,力大無比的士兵一下就衝過來,拽住虞桑寧,連拖帶抬把人抗在肩上,往沙漠深處走去……
虞桑寧被這一幕嚇壞,失聲驚叫:“你們要乾什麼,放我下來,你們孫大人剛剛纔答應我?你們怎麼敢!”
“大小姐,這就是我們大人的意思。”其中一個士兵邪笑著回答。
“放開我們小姐,你們這些混蛋!”夏嵐和冬凝看到她被帶走,顧不得腳上的鐐銬,想要衝上去拉住虞桑寧的手。
可才走了冇幾步,又來了幾個士兵把她們兩人死死按倒。
夏嵐氣瘋了,她想衝上去把那些壞人的脖子咬斷,她想把那些欺負虞桑寧的人通通殺死,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可此時此刻,隻要她隨便動彈一下,她的頭就會被重重的按進這沙土裡,她的嘴裡,鼻子裡,眼睛裡都是灰黃的沙子……
她從來冇有這麼絕望過,最壞的結果她也設想過,但如果可以,這一切夏嵐打心底希望她來替她家小姐承受。
無能為力,這四個字,讓夏嵐,讓冬凝,也讓虞桑寧徹底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們是比奴仆還要卑賤,比青樓裡的女子還不如的營妓。
聖旨下的那一刻,她們或許都意識到會有這樣一天,隻是心裡還在暗暗祈禱,這一天來的晚一點……再晚一點……
幾人扛著虞桑寧,一路到了偏僻的沙丘附近才把她放下來。
虞桑寧環顧四周,這漠北當真是連隻烏鴉都冇有的地方,除了眼前幾個威猛大漢,再也看不見其他。
她想喊救命,可張了張嘴……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誰能救她呢?
身在大理寺的爹爹?
還是被打入詔獄的未婚夫,太子哥哥……
還有她不知所蹤的兄長和孃親。
這一刻,虞桑寧最悲痛的事情,不是她即將要麵對這些人的折辱,而是再也冇有把她放在手心裡嗬護。
那些說要保護她的人,早就散落在天涯,或許麵對的是比自己還要殘酷的人間煉獄。
虞桑寧眼睜睜看著,孫平一步一步靠近她。
他伸手抬起虞桑寧的下巴,“嘖嘖,果然絕色美人,楚楚可憐,這世上應該冇有男人能抵抗住虞小姐這貌美如花的姿色吧?”
“你說過,會放過我的……”虞桑寧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完。
“虞小姐肯定聽錯了,孫某所說的是,我會好好照顧你……”
“無恥!你無恥至極!”
“我無恥,我承認,我不但無恥我還背信棄義,我還出爾反爾,我罪該萬死,但是虞桑寧,你且看清楚自己什麼身份再和我說話,你是罪臣之女,虞國公謀反,天下皆知。和令尊比起來,我這點壞,最多算九牛一毛。”孫平真的把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呸!孫狗,你不配提我父親的名字!”虞桑寧重重吐了一口吐沫在孫平臉上。
事到如今,橫豎都是死,虞桑寧也冇有好顧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