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抬手摸到了額頭上的毛巾,長睫一顫鬆了口氣。
原來,是做夢。
可他又驚訝自己怎麼會做這麼荒唐的夢,便是從前,他也從未做過這樣離譜的春夢。
看來他真的傷的不輕,病的連腦子都糊塗了。
他竟然會夢到白鈴蘭……親吻他!
“哦。”他取下毛巾,不重不輕的捏在手裡,“我…我突然暈倒,嚇壞你了吧?”
“可不是嘛。”沈枝熹見他好像冇有察覺她偷吻他的事,這才放心,上前去接過唐舟手中的毛巾又道:“香草也嚇壞了,何況你還是為了救我們才動氣暈倒的。”
“抱歉。”
唐舟下意識道歉,眉目擰緊透著內疚。
“你鎖了門不讓我出去本就是在為我著想,可我卻辜負了你的好意,甚至傷情複發暈倒害你們擔心緊張,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枝熹將毛巾放在臉盆裡,過過溫水後擰乾,再重新貼回到唐舟的額頭上。
“要不是你,我今天都已經被帶走了。”
“那……”唐舟眼珠子一轉,即便有可能會傷到她也還是要問,那個事情還是得好好的解決,“那他們……”
纔開口,卻被沈枝熹打斷。
“你剛醒,咱們先不說這個了。你一天冇吃東西一定餓吧,廚房那邊做了粥,我去給你盛一碗過來,你等著。”
“鈴蘭。”
唐舟自是本著要解決問題的態度,那個事情不是小事,他怕她那個嬸嬸還會繼續回來找麻煩,但沈枝熹執意不肯再討論,隻留兩個字強行迴避話題。
“等我。”
說罷,快步走出屋子。
再回來,手裡果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糖粥,還加了紅棗。
“今日的粥冇再裡麵加補藥,喝完粥一會兒還要喝藥,怕藥性有衝突,所以隻加了些白糖和紅棗,就是有些燙。”
唐舟無奈隻能壓下方纔的話頭,撐著坐起來。
“慢一些,小心又崩了傷口。”沈枝熹在床前坐下,吹了吹糖粥再道:“你彆動,我餵你吧。”
他一驚,自是不好意思的。
“不用,我自己……”
“你又跟我客氣?你為了救我才複發暈倒,我餵你吃一碗粥怎麼了?”
唐舟張口還要說什麼,卻終究還是忍下,隻輕聲回了個“好”字。
她輕笑,俏皮道:“這纔對嘛。”
“來,張口。”
一勺糖粥送到他的嘴邊,他顫動睫毛的同時張了嘴,白粥便順勢被送進他的口中,並不燙,想來是她先前吹過的緣故,甜甜的還帶著棗香,滑入喉嚨下肚後,整個身子都跟著暖了起來。
“甜度剛好吧?”沈枝熹問。
“嗯。”他點頭,鬢邊的髮絲隨著晃動,在燭光光影下看著,格外具有美感,看的沈枝熹失神。
“那就多吃一些,你要是喜歡,明天再煮這個糖粥。”
唐舟冇有否決,這個粥裡麵冇有新增那些昂貴的藥材,他吃著,心裡冇有那麼多的負擔。
一口,接著一口。
沈枝熹滿含笑意極有耐心的喂著他,看著一碗粥漸漸見了底,心中莫名的覺得滿足。看著他微微嚼動的唇,時不時還會回想起方纔那個吻。
雙唇柔軟的感覺,她隻覺得回味不夠。
很想,再多要一些。
更,深入一些。
最後一口粥送入他的口中,他輕輕放下碗,抽出絲帕幫他擦了擦嘴角。他下意識一躲,卻又很快反應過來擔心她誤會,因此頓住不再動。
“多謝。”
“謝什麼,剛喝完粥,緩一緩再喝藥吧。我去給你取一件乾淨的衣服,你一會兒換上。”
竹櫃子裡放著那日的包裹,早上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拿去洗了,她重新取了一身月牙白的衣服出來,回頭放在了他的床前。
總覺得,白色是最適合他的。
他穿白色也好看,每每瞧著都會覺得他是天上仙,很是賞心悅目。
唐舟到了謝後,沈枝熹就關門出去了。
“小姐,為了和唐舟要個孩子還真是辛苦你了呢,我還冇見過小姐這麼伺候過誰,連從前的秦沐也不曾有過。”
“那不叫伺候。”沈枝熹敲了敲她的腦袋,隔窗望著唐舟的屋子,“能增加感情的事,那就叫情趣。”
“好吧,小姐說什麼都對。不過,編造的劉員外的事情,後麵怎麼辦呀?”
“放心,慢慢來。熱水備好了嗎,我先去沐浴了。”
“好了呢。”
沐浴出來,廚房爐上的藥也剛熬好。
沈枝熹端了一碗,再帶上一顆糖豆,去了唐舟的屋子。他正從床上下來,月白色衣服上隱隱約約繡著翠綠的竹葉,襯的他越發的風度翩翩。
“藥來了。”
沈枝熹將藥碗放在桌上,然後攙扶唐舟過來坐下。
“給,糖豆。”她將桌上的糖豆推向他。
他接過糖豆,道了謝。
碗中的藥已經不燙,正好入口,他忍著苦大口咽完,糖豆卻始終捏在手心像前兩次那般,冇有及時吃下。
“你白天都在睡,現在應該毫無睡意吧?”
唐舟聽她這麼問,立馬接話說:“不必管我的,你隻管去休息就好。”
“昨夜睡的晚,早晨又起的早,我白日裡也休息過了,我看外麵月色很好,出去坐坐?”
唐舟捏著糖豆,點了頭。
“我扶你。”
沈枝熹攙著他往門口去,並肩在台階上坐下。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又圓又亮,雲層像輕紗一樣,好像是畫裡麵的景色。”轉頭一瞧,似這纔想起唐舟眼睛看不見一般,馬上又安慰說:“大夫說了,隻要你養好傷,眼睛自然也能恢複的。而且,不過山間月色也冇什麼好看的。世間男子總是比女子更加自由,你曾經一定見過許多我不曾見過的美景,不像我,被困在這個小小的地方,日子單調又無趣。”
聽她這麼說,唐舟心裡覺得酸楚。
正要安慰,又聽沈枝熹繼續開口。
“你曾經見過的最美的風景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唐舟的思緒被帶著飄遠,空洞的雙眼往上一抬,似在回憶。
“楓葉。”他道。
他臉上的神情多了幾分嚮往,語氣也變了。
“每到秋季,雲山的楓葉便火紅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紅的,遠遠瞧著極為震撼……”
沈枝熹走了神。
雲山楓葉,是月京城外的一座楓山。
他是皇城月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