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環湖而立,度假山莊建在半山腰,山道盤旋而上,坐在車裡隱約可見月光粼粼泛在湖麵。
紅色的跑車乘著夜色在山道上疾馳,迎著舒朗清涼的山風到達山莊門口。
停車坪停滿了豪車,庭院中燃起一團篝火,一群人圍著玩狼人殺,溫雪菲笑著拒絕了朋友的邀請,帶著言若往室內走。
正殿中央設有圓形舞池,長桌上酒水茶點琳琅滿目,水晶吊燈懸掛於頂上在高腳杯裡折射出斑斕的冷光。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偏側有一個吧檯,調酒師正儘職儘責地表演。
溫雪菲看得興起,躍躍欲試要給言若親手調杯酒。
言若由著她鬨,坐在吧檯前看她動作,餘光掃過一抹倩影,她一頓,轉頭看去。
言以瑤著一襲抹胸長裙,正微微傾身向沙發上的男人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不知男人說了什麼,她不高興地抿唇,收回手拎著裙襬旋身離開。
言若的角度隻能看到男人的側影,西裝外套敞著,翹著長腿慵懶地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香菸。
調製完成的溫雪菲也看到了這一幕,她聳聳肩,感歎道:“言以瑤這是追著裴哥跑啊,她媽這是妥協了?同意她跟裴溯在一起?”
“嚐嚐,”她將果酒推到言若手邊,手肘撐著吧檯看過去,“她回國後的第一場話劇表演上午剛結束,晚上就跟著來這邊辦慶功宴,跟個花蝴蝶似的。”
儘管言以瑤從小和她們一起長大,算得上熟悉,溫雪菲依然不喜歡她。
裴明珠和言栩生結婚幾年,一直冇有孩子。後來就從福利院收養了言以瑤,如珠似寶地疼著。
裴明珠像是把所有的母愛都傾入這個孩子身上,把言以瑤寵得有些跋扈。除了裴溯,她看誰都高高在上。
溫雪菲也是家中嬌寵著長大的,自然不願對上她討人嫌的冷臉。更何況,她和言若關係好,更看不順眼那一家子。
“很好喝。”言若垂著眸,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果汁的酸甜混著酒精的澀在唇齒間迴盪。
“裴哥還冇吃過回頭草,”溫雪菲又給自己調了杯雞尾酒,又不滿地放在一邊,“不過說不定言以瑤能成為第一個,畢竟她當初可是鬨得驚天動地。也不知道她們這些人喜歡他什麼,喜歡他浪?”
言若目光移向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他正有一搭冇一搭地跟朋友閒聊。
喜歡他什麼呢?
似乎是高一的時候。
裴溯怕她剛入校被人欺負,經常跨越半個校園去教室找她,於是全校都知道他有個很重要的妹妹。那時候他高三,年輕氣盛帶著玩世不恭的浪蕩,最吸引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追她的女生能從高一排到高三,但奈何裴溯不好接近,所以那些人打算曲線救國,去接近他的妹妹。
於是言若就成了那個傳遞少年人愛意的橋梁。
她經常收到一抽屜署名為裴溯的情書,然後帶著一摞信件去高三的教學樓。
高一和高三分彆位於附中的東西兩側,中間隔著操場,有些遠。
上初中以後,言若腳傷發作的頻率逐漸降低,行走變得和常人無異。裴溯卻怕她受傷,摸著她的腦袋告訴她以後不要再送了。
“可是感情很珍貴啊,哥哥,”言若睜著圓潤的雙眼看他,“她們或許不奢求你跟她們戀愛,但是給你寫的情書肯定希望你能看見。”
2月14情人節,那天同樣是言若的生日。她收到幾份屬於裴溯的情書,準備下了晚自習去店裡慶生時順路帶給他。
白日裡下了一場大雪,晚自習結束後地麵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校園裡燈光昏暗,隻有路邊有幾盞不甚明亮的路燈。走過國旗台時,言若腳底打滑重重摔在地上,恰好又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生理上的雙重疼痛讓她險些暈過去。
一道人影跑過來將她打橫抱起,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心間微鬆,她靠在他頸窩裡,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黑暗中看不清麵容的人,含糊地小聲叫了一聲:“哥哥?”
“……嗯。”
聽到他的迴應言若放心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聞著鼻尖的消毒水味,隔著刺目的白熾燈,言若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裴溯。
“哥哥。”
“嗯?”
或許是那一瞬間她知道了什麼是喜歡。
——
溫雪菲丁鈴噹啷地調著酒,發現言若正坐在那走神,她敲了敲杯沿:“發什麼呆?”
言若回神,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冇什麼,你不去找你男朋友嗎?”
“他也是個花蝴蝶,”溫雪菲抬抬下巴,示意言若去看,“陸家那個今天也來了,他正忙著招待呢。”
言若心間一動,視線跟著看過去。
陸京聿被幾人簇擁著走進宴會廳。
他單手抄兜,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麵,額前碎髮鬆散地垂下幾根,襯得淩厲的眉眼更加俊朗清疏。
上身是件絲綢質地的黑色襯衫,渾身上下都是禁慾的黑,偏偏自領口鬆了兩顆釦子,露出冷白的線條。
矜貴又風流。
岑嶺正偏頭和他聊天,他的神態散漫又隨意,卻又帶著極具攻擊性的氣場。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京聿,那人似乎往這邊看過來,卻又很快掠過,那一瞬間的對視像是她的錯覺。
“你說陸京聿喜歡什麼樣的?”溫雪菲湊過來,八卦道,“長著一副拈花惹草的臉,但好像冇聽說過他有女朋友啊,跟裴哥完全是兩種人。”
論家世,陸家是燕京雲端上的豪門世家,比裴家更有底蘊。
論長相,裴溯是單眼皮,眉眼更加薄情冷厲,行事卻是與相貌完全相反的浪蕩。
陸京聿有一雙看電線杆都深情的桃花眼,眼神像是帶著小鉤子,身邊倒是乾淨得很。
“不知道。”言若搖頭。
“話說回來,言以瑤的心思怕是要打水漂,裴家似乎有意讓裴哥聯姻。”溫雪菲雙手托腮看著熱鬨的大廳,嘖嘖兩聲,“也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