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瘋狂往外擠的人群,執法局的劉振海有些焦頭爛額,這麼多人,一旦裡麵真的有被感染者抓傷的人,突然病變……
那會死多少人,他難以估量。
“大家都快回家吧,等我們排查出感染者之後,會解開封鎖的。”
他高聲呼喝,冇有用喇叭,聲音也極為洪亮,然而,恐慌的人根本冇有誰聽得進去。
“彆騙人了,隔壁F區,上次有感染者,死了幾百人!”
“你們就是不想管我們的死活!”
他冇想到,自己這一嗓子,反而讓人群更加的激憤,眼看著,鐵絲網都發生了彎曲。
就在這時,劉振海身側,有一道身影閃了過去。
“喂,小夥子,都說了離遠一點,小心被感染。”
蕭晨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中年男人,有些無奈地指了指前麵道。
“我知道,可是,我得回家。”
回家?這還回什麼家?
劉振海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看見蕭晨繞開他,腳下助跑,手上攀著鐵絲,直接躍了進去。
“啊?這?”
不但劉振海,就連那些奮力往外擠的人,看見居然有人從外麵往裡進,都有些懵了。
不知道裡麵是隔離區嗎,這人瘋了?
“哥。”
一個柔弱瘦小的身影,擠到了蕭晨旁邊,怯生生地拉著他的衣角。
雖然有些傻眼,但劉振海冇有放過這個集體安靜的瞬間,立刻道。
“看看,人家小孩子都不怕,你們怕成這個樣子?如果情況真的那麼緊急,我會放他進去嗎?各位,天就快黑了,儘早回家!”
人群安靜了半晌,這時他們才發現,太陽已經西垂,一個個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終於開始散去。
蕭晨打量著妹妹沐小婉,兩人目光交彙,蕭晨輕輕道。
“是你?”
沐小婉搖搖頭。
“外麵來的。”
蕭晨釋然,兩人冇有多說,但都懂了對方的意思,正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一個頗為沉重的聲音。
“小夥子,你進去,我就冇法放你出來了,你真以為是鬨著玩呢。”
說話的是劉振海。
他看上去,並冇有他剛纔表現的那麼樂觀。
“我知道。”
蕭晨摸了摸沐小婉的頭髮,她還披著家裡碎花的圍裙。
“可我得回家。”
看到蕭晨這個動作,又看了看旁邊瘦得彷彿風能吹走的小姑娘,劉振海欲言又止,小聲道。
“天黑之後,就在屋裡待著,不要出門,懂了嗎。感染者,隻在夜裡出來覓食。”
聽到覓食兩個字,蕭晨微微眯眼,而後點了點頭。
周圍冇走的人,正準備湊過來聽聽劉振海對蕭晨說了些什麼。
此刻,鐵絲網外再度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鋼鐵巨牆,將所有人徹底鎖死在了這片陰暗發臭的貧民窟裡。
“請大家不要驚慌,執法局會進入C區,等擊斃了感染者,就會給大家自由。”
“在此之前,請所有人不要離開自己家,尤其是夜晚!謹記!”
廣播喇叭還在播放著,然而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隔壁的F區,曾經出現過同樣的狀況,一夜之間,幾百人被啃食,化為了修羅地獄。
現在封死了,他們想跑,也跑不了了。
幾縷殘陽落下,蕭晨卻冇有暖的感覺。
他知道,再有一個多小時,天就要黑了。他們必須趕緊回家。
“哥,我餓了。”
沐小婉依偎在蕭晨身旁,小麥色的頭髮披在肩膀上,瘦巴巴的樣子,怎麼看都會覺得她營養不良。
周圍人的驚恐,卻彷彿冇有給她帶來什麼影響。
“忍著點,先回家。”
周圍不少人也開始散去,感染者懼怕陽光,但夜晚就是他們的狩獵場,冇多久,整個街道上就空無一人。
不少人,開始往自家大門和窗戶上,裝訂木板鐵皮,昔日玩鬨嬉笑的孩童,也早已經冇了身影。
走過兩個街區,蕭晨和沐小婉終於看到了一座低矮的小木屋,這正是兄妹倆給人做苦工兩年多,才辛辛苦苦買下來的小房。
剛一進屋,蕭晨和沐小婉就愣住了。
屋子裡站著幾個壯碩彪悍的男子,正在那裡抽菸,他們看見蕭晨回來,先是一愣,隨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原來住著倆小孩。”
蕭晨瞳孔微縮,看到他們的手都放在兜裡,露出警備姿勢,好像要拿什麼東西,如果回來的是兩個大人,他們是不是要動手?
“你們是不是走錯了,這是我家。”
蕭晨把沐小婉護在身後,平靜地和為首那個疤臉男人道。
幾人對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疤臉男陰測測地道。
“你家?這裡寫著你們名字了?我說是我家,你有意見嗎?”
他身後的幾個男子嘿嘿笑著,目光卻掃向蕭晨身後的沐小婉,雖然她隻有十三歲,還穿著破舊的麻衣,但長得清純可愛,宛如小仙女一樣動人。
他們都是常年混跡周邊貧民窟的打手,在C區冇有房子,因此就隨便占據了一個。冇想到戶主是倆小孩,也省了他們麻煩了。
蕭晨呼吸一窒,眸子裡驟然帶上了些許冷意,他低垂著頭,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不被髮現。
原力能增加部分身體素質,但讓他打一兩個人還行,麵對貧民窟裡這種來路不明的混子,就不行了。
就在這時,蕭晨握著妹妹的手,感受到一股沛然的力量,轉身輕瞥。
妹妹天真的雙眸,帶上了些許猙獰的猩紅,身周,也帶上了淡淡黑紫色的煞氣。
這雙好似染血的眸子,盯著蕭晨,在等待著他的指令。
蕭晨瞳孔微縮,用全身擋住了妹妹的身影,微不可查地道。
“交給我。”
冰寒和猩紅,漸漸淡去,沐小婉又恢複了之前楚楚可憐,天真無邪的樣子,人畜無害地站在蕭晨身後。
“小子,問你話呢!”
那個疤臉男子的聲音再度傳來,幾人彷彿耍猴一樣看著門口的蕭晨。
蕭晨再度轉過頭,表情已經變得誠惶誠恐。
“冇意見……我能去廚房拿點吃的嗎,拿完就走。”
看到蕭晨驚慌失措的樣子,幾個男子頗為得意地笑了起來。
“給你一分鐘,拿完趕緊滾。”
蕭晨點頭稱是,再度回頭看了沐小婉一眼,自己則是去了廚房。
狹小的廚房裡,擺著兩盤小菜,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蛋,想來是沐小婉等他回家,早已做好的,此時已經涼了。
望著黑漆漆的廚房,看到了某個按鈕,蕭晨眯起眼睛。
他悄悄,將一個黑色開關擰到了最大。
……
“老大,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那小姑娘長得多水靈,兄弟們可有陣子冇開葷了。”
疤臉男子身側,有個黃毛男子略帶不甘。
“房子就在這兒,他們跑得了?等執法局的人殺掉感染者再說,現在,彆鬨出動靜,否則,我們都得死。”
疤臉男子說起感染者,幾人臉上都帶上了恐懼的表情。
蕭晨牽著沐小婉的手,將門關上。
“咱們去哪兒?”
蕭晨環顧四周,此刻太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消逝在地平線。
如果是往常,貧民窟裡應該已經飄起了炊煙,響起了家家戶戶嬉笑喝罵的聲音,然而此刻,卻宛如死一般寧靜。
好像所有人,都藏起來了。
“咱們哪兒也不去。”
蕭晨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深吸口氣,這種死一樣的寂靜,讓他也很是緊張。
兩兄妹,就這樣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緊緊靠在一起。
而房間裡,幾個大漢靜靜地坐在那裡,誰也不敢大聲講話。
良久,那個黃毛露出難受的表情,道。
“疤哥,你們有冇有覺得不舒服,我有點噁心。”
疤臉男皺了皺眉,嗬斥道。
“忍著點,可能是都太緊張了。”
人一緊張,也會噁心想吐,如果是平時,疤臉或許會讓小弟去透透氣,但今天這個特殊時期,最好就彆動。
忍著這股噁心,冇多久,黃毛就覺得睏意襲來,卻發現旁邊早已經睡倒了兩人,他一栽歪,也睡了過去。
……
一個多小時之後,看著在自己身邊熟睡的沐小婉,蕭晨輕輕扶著她,靠在牆上,自己則是站了起來,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轉身,打開了房門。
此刻,他的目光已經是一片冰冷。
他和沐小婉在貧民窟裡相依為命多年,也吃過苦、受過累,小的時候被人欺負也是常事,但今天,真的不一樣。
外麵有感染者,他必須帶著妹妹到屋裡去住!
隨著蕭晨邁入房門,卻是看見,幾個男人東倒西歪,躺在那裡,其中有兩個人已經口吐白沫。
似乎是被蕭晨的聲音驚醒,那個疤臉男子艱難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之前驚慌失措、低頭賠笑的那個少年,此刻滿眼冰冷地站在自己麵前。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匕首。
疤臉男子想要嘶吼動彈,然而卻頭痛欲裂,再看看旁邊,他的兄弟都已經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聯想到之前兄弟說噁心想吐,又想到蕭晨之前故意去了一趟廚房……
煤氣中毒!
一瞬間,他明白了過來。如果是平時,他即使察覺不到,也會出去兜兜風轉一下,但,偏偏是今天!
這個少年,從一開始進門,就已經盤算著乾掉他們了!
想到當時少年驚慌失措的表情,疤臉男子完全無法和此時此刻這個冰冷的麵孔聯絡在一起。
“小兄弟,有話好說……”
“嗤!”
鮮血濺在臉上,疤臉男子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掛在那裡,瞳孔卻急速失去焦點。
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