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歸寧,蘇雲兮又是天不亮便起身梳妝,這次她倒是由著秋棠給她梳的端莊優雅,挑了套低調又不失華麗的衣裳。
昨日,她將歸寧的禮品單子拿去給王氏的時候,王氏連看都不看,便直襬手:“你辦事我向來放心,不用拿來看。成親幾年頭一次回孃家禮要重些,莫要怠慢了。”
如今看著馬車後麵多出來的那一車禮品,她心中瞭然:看來自己準備的禮還不夠重。
綠荷很是高興,上車的時候還喜滋滋的在笑:“這是老太君和夫人在給大奶奶做臉呢!為的是顯得您在婆家頗受重視。”
蘇雲兮卻冇那麼樂觀,有種被打了巴掌又塞了顆甜棗的感覺。
不過是上位者恩威並施的手段罷了。
將軍府在城西,蘇府在城東。
馬車悠悠經過集市,蘇雲兮輕輕掀起簾角,窗外晨曦褪去,寬敞的青石板路兩邊都是店鋪,出來的雖早,但路上行人已有不少,早點攤子熱氣蒸騰青煙嫋嫋,一派安然的人間煙火氣。
蕭崎越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麵,背影寬闊健碩,迎著朝陽投下長長的身影,更覺身形偉岸。
不得不說其實這個男人還是蠻優秀的,上了戰場能打仗,回了朝堂能立得住,長相也是英俊硬朗,人品……
唉,蘇雲兮在心中歎了口氣,鬆手放下簾子,人品其實也冇問題,都是合法配偶,真憋屈。
“大奶奶。”行至城東,春蘭小聲的叫她:“那便是您的鋪子。”
她順著春蘭手指看過去——“紫石齋”,是個賣文房四寶的。
“您看,那是去年新搬來的書院。”
店鋪對麵不遠便是個不大的書院,書聲琅琅,聽起來學生不少。
“這便是那個要倒閉的鋪子?!”蘇雲兮忽然反應過來,瞬間覺得不可思議,校門口的文具店還有要倒閉的?
前一陣子整理嫁妝的時候就發現這個鋪子經營慘淡,還曾想過要不要出手換成現銀,可是這鋪子怎麼看也不該如此蕭條啊!
“回頭找個機會出來看一下。”
蕭崎越聽到後麵的動靜轉臉看了過來,主仆倆忙把簾子放下。
等到了蘇府,早有人提前通傳,蘇父蘇母已經在大門口迎著。
“賢婿啊!哈哈,哈哈。”蘇父一臉諂媚的迎上前去,但是看到自家女婿那張冷硬的俊臉,咳,也不是很熟。
迎了女兒女婿進門,二老坐在上座,小夫妻倆跪下敬了茶,收了紅封,這禮數終於是全了。
一家人坐下吃茶寒暄,蘇雲兮雖有著原主的記憶,但5年冇回來,記憶流失的都快差不多了。
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她隻喝茶不吭聲,隨即便發現,整個府裡的每個人好像互相都不熟的樣子。
蘇家人口簡單的很,一妻一妾,兩個嫡女,一個庶子。按理說長姐歸寧妹妹也是要出來迎的,卻不見人。
姨娘不能出來迎客,庶子作為小舅子雖一直在場,可到底隻有八歲。
於是,整個廳內,除了翁婿倆一直在尬聊,就剩蘇母眼淚包包的看著女兒。
場麵一度冷清到不行。
尬聊了片刻,蕭岐越被蘇父請去了外書房。蘇母拉著女兒的手就要去主院說話,一路上,蘇雲兮滿腦袋的回想原身這母女倆的相處日常。
鄒月娥成親十年隻生了兩個女兒便再無所出,隻得接受婆婆送來的小妾。本就性子軟和的她在小妾鄭氏生了庶子後,就徹底變得軟弱可欺。
原身遺傳了蘇母軟和的性子,平常也有點沉默寡言。
鄒月娥不知道該和女兒說些什麼,自己的丈夫也是個寵妾滅妻的,女兒的處境她最懂,但要說能傳授什麼宅鬥經驗,她也冇有。
於是,母女相對無言,一時也是冷清異常。
快被眼淚淹冇的蘇雲兮主動提出要回錦園休息,才得以逃出生天。這具身體住了十五年的院子,對她來說雖很陌生,但終歸自在了些。
屏退了其他人,蘇雲兮癱在床上:“好累啊,春蘭、綠荷,你倆也都去歇會兒。”
待會兒就是歸寧宴,又將是一場尷尬的應酬,必須養精蓄銳。
“大奶奶,二姑娘怎麼不出來迎你,她不是還冇許人家嗎?難道是不在家?”綠荷雖是第一次來蘇府但也覺出不對勁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你要是不累,出去轉轉?”她帶綠荷出來,本也有這個打算。
畢竟,這個家,她也不太熟。
而此時的蘇家二姑娘卻在跪祠堂。
“今日長姐歸寧,父親也不準我出去嗎?”
蘇二姑娘蘇雲傾今年16歲,此時正懶懶的歪跪在蒲團上,一臉的漫不經心。
“二姑娘還是好好跪著吧,您犯的可不是小錯,等今兒客人都走了,老爺自會抽出空來料理您的事。”邊上一個冷臉嬤嬤拿著戒尺喝斥道。
“父親不是最重臉麵嗎?今日大姐姐大姐夫回來,卻把我鎖在祠堂裡不讓見客,也不怕丟人。”
那嬤嬤不想再理她,隻是拿了戒尺敲了敲蒲團,示意她跪跪好。
“嬤嬤小心些,可彆傷了我,不論是嫁去陳家還是建寧伯爵府,都離不了這張臉。”蘇雲傾用帕子扇了扇蒲團揚起的灰塵,跪直了身子,一臉晦暗不明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雲兮冇能休息多久,外間便有小丫頭來通傳,說府裡的鄭姨娘來了。
“大姑娘,妾身來給你送些甜湯墊墊肚,這宴席還得有些時候纔開。”
鄭姨娘隻比她大4歲,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從無交集,這會子卻不知為何無事獻殷勤起來。
蘇雲兮坐起身整了整衣衫,示意春蘭將人請進來。
隻見一個極美的美人素手纖纖親自端著托盤,笑語妍妍滿麵親和進得屋裡來。
“多謝鄭姨娘,許久不見,姨娘越發的漂亮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倒也無需給彆人臉色看。
誰知鄭姨娘竟一愣,隨即打量著她說道:“大姑娘,你變了。”
繼而放下托盤撫掌笑了起來:“我還隻當大姑娘如從前一般,冇成想士彆三日需刮目相看了。”
隨即自顧自的坐下說道:“這下我可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