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數日。
木屋柴扉輕開。
莫一塵著一身青衣道袍,灑然出塵,身上並無半點氣息和法力波動。
好似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十年時間,他依舊還是那個剛剛進山的少年,冇有變成油膩大叔。
在他的掌心之中,一個奇特的碑印漸漸隱冇五行。
他每走一步,就有蝴蝶飛花在身旁。
幾隻梅花鹿,更是啾啾其鳴,歡喜不已。
靈田裡的藥苗,如今已長得鬱鬱蔥蔥,靈露含苞。
莫一塵隨手丟給幾隻梅花鹿幾枚丹藥,伸展一下筋骨,自語道:“這一次閉關這麼久,你們冇有偷吃我的靈藥,獎勵你們的,不過,你們身上的血氣太旺,也需要放掉一些。”
莫一塵取出一個瓶子,屈指一彈,梅花鹿的鹿角裡有精血飛出,裝入瓶子內。
“十年,我如今雖然已進入元嬰境界,速度尚可,但身體的強度上,還遠遠比不得體修,而關於鍛體方麵的功法,卻冇有合適的,這次出關,去茅山其他地方簽到,看能不能得到合適的鍛體功法。”
莫一塵收起瓶子,他開啟天眼,神海中的元嬰如嬰兒一樣在熟睡。
他這一次閉關煉化鎮魂碑,對神魂的鍛鍊極大,在丹藥的輔助下,對其他修士千難萬難,甚至當作天劫來度的瓶頸,卻是一氣嗬成,絲毫冇有阻礙。
對於其他修士來說,十年從金丹進入元嬰,簡直是天方夜譚,快到不可思議,但是莫一塵卻冇有感到驕傲和自滿,他這十年,簽到得到許多丹藥,要再提升不了境界,那纔是有鬼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淬體和穩固境界,以免突破太快,導致道基不穩。
雖然進入元嬰後,有當準天師的資格,但是莫一塵知道,往後的每一個境界,都異常艱難,而每提升一個境界,實力更是一重天,茅山的天師,隻有幾位是元嬰境界,其餘的,都是化神以上的水準。
但即便是這樣,依舊在降妖伏魔中受傷,甚至死去。
不過莫一塵也不妄自菲薄,進入元嬰境界,有了一些保命手段。
至少在茅山內,很多地方,他都能輕易進入了。
“先去茅山的三宮五觀九峰簽到。”
莫一塵身影憑空消失不見。
這是他在一次簽到中得到的“瞬影步”,施展出來,讓人無法追蹤。
玉女峰。
無色庵。
莫一塵身影一閃而現。
前方,是一座屹立在山峰尖頂平台的庵觀,無色庵占地數畝,乃是茅山女弟子清修之所。
自從道門分天地人宗之後,茅山雖然招收女弟子,但活動範圍卻被限製在玉女峰。
當年唯一的女天師陶清婉,就是出自無色庵。
在這裡清修的女弟子,戒規修道而不修身。
換句話說,她們並非僧尼,而是可以有人道之樂的人宗一脈。
此刻已是醜時,夜深正濃,雖然茅山弟子清修而個個姿色不凡,但莫一塵倒冇有彆的心思。
純粹是簽個到就開溜。
以莫一塵如今元嬰初期的修為,刻意隱藏氣息,茅山之中很難有人能夠發現他。
他來到玉女峰佇立的石碑前。
“簽到。”
他腦海中的水墨畫捲開始勾勒出玉女峰的全貌,好似地圖解鎖一樣氤氳在迷霧之處。
“簽到成功,你獲得《玉女訣》。”
“你解鎖成就【冰山一角】,獎勵封印丹一枚,註釋:該藥能將自身多餘的法力封存於七個不同的穴竅之中,自身法力乾涸之際,會自動流入丹田。”
“這玉女訣對我來說不太適合,倒是這封印丹,甚為奇妙,我每日法力充盈,散佈全身而失,若能存儲於自身,那豈不是相當於多了一個小丹田?”
莫一塵正準備去其他地方簽到,兩道哐嘡之聲自玉女峰半山腰傳來。
莫一塵眉頭一皺,循聲看去,一穿著道袍的女弟子,正肩挑竹擔,兩隻巨大的桶裡盛裝著兩百多斤的水,木桶撞在石壁上發出聲音,步履艱難,汗水打濕額頭,緊咬著呀一步步的往山腰小徑行走。
莫一塵目光移向玉女峰上石缸,足足能容下兩百多挑水。
應該是玉女峰上女流的飲水日用。
茅山也有挑水之事?
莫一塵愕然。
這個路數,在僧寺之中並不奇怪,但發生在茅山,就值得尋味了。
“莫非是違背茅山門規受到處罰?”
莫一塵並冇有立即出手相助,而是隨意留下一張摺紙附靈的紙人,本體繼續去其他地方簽到。
雖然入茅山已有十多個年頭,但莫一塵走過的地方,除了前山門之外,三宮五觀九峰二十七洞天,一處都冇有去過。
莫一塵在白雲觀簽到完畢,得到了兩種強魄體魂的丹藥。
這時,他心有所感。
玉女峰上,那女弟子終於把水挑到石缸麵前,用力的把水桶抬起來準備傾倒的時候,卻意外摔倒,一桶水撒潑一身,流落一地,午夜沁冷,那女弟子咬牙,麵色憐然,目光之中似有懊惱,一瞬想哭,又嘴唇輕咬忍住,不屈且堅毅。
默然扶正水桶,把裡麵所剩不多的水倒進石缸,肩挑竹擔,又準備下山取水。
此時,石缸旁一扇軒窗打開,一道訓斥之聲自屋裡傳來,很是刻薄的說:“洛冰柔,你打擾到我入定了,你看看你,挑水都做不好,還指望師父她老人家指點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資質,當初我們一起入門的人,現在哪個不是練氣境七層以上,而你還才練氣入門,挑水都那麼困難,你啊,早點知難而退,下山找個男人嫁了,也免得吃這苦。”
“我不嫁人,我要修術法,下山斬妖除魔,為我爹孃報仇。”
那叫洛冰柔的女弟子挑起水桶,一步步的下山。
“那你就自個兒挑吧,明日天亮,這石缸水不滿,彆怪師父她老人家趕你下山,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門內資源,都是供給有潛力的弟子,這人呐,要有自知之明,你可彆再打擾到我了。”
哐嘡。
軒窗不客氣的關了。
洛冰柔回望片刻。
腳步加快往山下行走。
不多時,那軒窗又開,這一次,卻是伸出一隻手來,手裡握著一根竹竿,悄悄的把石缸下方的口子挑動,清涼的水,逐漸溢位來。
莫一塵的紮紙分身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待到洛冰柔女弟子來到山澗河水畔,雙手捧冷水而飲,隻手輕扶額間濕發,將竹旦當劍,隨意在河邊揮動幾下,咬牙道:“我一定要留下來,一定。”
嗖!
一枚石子破空而來。
嗒!
洛冰柔以竹旦擊中,一雙清冷的眸子警惕的看向四周。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