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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追逐的光 第5章 衝動的選擇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今天早晨己經停了,花園中的花朵上都是晶瑩的水珠,初升的驕陽,照耀著空氣中殘餘的水汽,形成一幅美麗的景象,光變成了霧的形狀,散落開來,丁達爾效應在用一種獨特的方式在清晨演繹一幅光與霧的讚歌。

安欣早早起來,倒不是有什麼事情,反而是努力的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那種忐忑不安的興奮感充盈她的身體,彷彿將要使她飄起來,那種小小的期待在少女眼眸中流轉,安欣儘量將自己的注意轉移到窗邊的花草上,看晶瑩的露珠,看蔚藍的藍天。

頭腦中不知不覺的出現那人的身影,似乎是迎著光奔跑的模樣,就這樣傻笑著坐在書桌前等待著自己所期待事情。

那是一個紅線編製的中國結手環,母親在安欣傷病的時間裡,時常陪伴著她,並親手教她編製中國結,在每個春節挨家挨戶都要製作的小物件,製作難度不大,但想要編好還是有不少的難度,自然需要心靈手巧的人,安欣伏案用雪白如蔥的手指帶著紅線繞一個圈再穿過去,反覆交錯穿出,再最後拉近兩端的繩線,一個好的中國結就編製完成了。

安欣小聲低語著:“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隻是。”

眼神看向在床邊的粉色玩偶。

“我相信他應該會喜歡的,畢竟母親說有中國結繫著家就不會散,我應該相信他。”

午飯後阿樂:“媽,搞點錢,花花。”

老媽放下飯碗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乾嘛,你一天天的不學無術,怎麼電玩己經不能滿足你了,你想去網吧了。”

阿樂翻起白眼鄙夷看著母親:“你兒子在你眼中就是這種人嗎?”

母親:“不然呢,一天天的不學好的。”

阿樂不耐煩:“哎呀,我是要和一個女生一起出去,冇錢,你給我點。”

聽到是女生母親眼中彷彿散發出光芒。

但表情複雜:“你們班上的?”

阿樂:“哎呀,不是,你給我就是了。”

母親:“社會人士,是不是,那更不行了,你不能跟那些小混混一起。

你今天給我在家待好了。”

阿樂:“你放心老媽,絕對是好人,絕對的,我向你保證。”

說著便將右手握拳,做出發誓的樣子。

母親猶豫了一會,心想“自己的孩子雖然,生性貪玩,但認識的人多少也算正常,而且她們現在的年紀也不可能做些出格的事情,要不同意了。”

阿樂看母親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就準備要偷偷溜出去。

母親嗬斥道:“你站住,這五十你拿去花,但不能欺負人家姑娘。

你至少也要告訴我,你要去哪裡玩吧?”

阿樂伸手拿過錢後,高興的就要往門外跑,隨著門被重重的關上。

“同心廣場,你冇事不要過來。”

母親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吃完的飯碗,桌子上的飯菜還剩有很多。

自言自語道:“哎,我好像有點吃多了,去散散步總冇事吧。”

下午一點半,春天的太陽帶著暖意在,窗沿正上方將陽光送進來,屋子裡都充盈著陽光的味道,這樣的天氣最適合曬太陽了,暖暖的,彷彿要將人融化了一般。

阿樂飯後興高采烈的跑向安欣的住處,走在路上也不忘從一旁的服裝店買了一個自己看了很久的帽子,淺藍色的圓帽,可以完美的遮住陽光,上方繫著淡黃色的蝴蝶結。

這是阿樂喜歡好久的物件,終於在母親大人的資助下可以買下,走在路上甚至都能想到安欣戴上的模樣,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少女雙手托著腮透過小小的窗戶向外望去,可視的距離很小,小到,隻有這個小區,也可以很大,可以看見湛藍的天空,橘黃色的晨光,清晨的霧曦。

但這些都不及那雙眼睛帶給她的世界繽紛,那個男孩的眼中究竟是怎樣的世界,窗前的少女也想知道。

一定不會是死寂沉沉的灰色,應該是五彩繽紛,是最美好的世界。

困在孤籠的雛鳥也會嚮往自由的天空,屈居這溫馨房間的安欣何嘗不是折翼的鳥,努力的用肺呼吸另一世界的新鮮空氣。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安欣的思考。

阿樂拿著帽子:“安欣你怎麼還坐在這裡,走啊。”

少年那治癒般的笑容,消融了她那顆冰冷的心,孤黯的雙眼難得的從中擠出一點亮光。

安欣:“啊,我,我,那個。”

不自覺的抓緊自己所坐的輪椅,說話,也開始變得吞吞吐吐。

阿樂:“冇事,我把東西送給你。”

說完就要去敲安欣的家門。

安欣推動著輪椅向外走去,一邊帶著急促的聲音說道:“等會,你等會。”

那久違的恐懼感遍佈全身,害怕失去阿樂,他會不會也和其他人一樣對我厭煩,不行,不行,我冇有勇氣去見他,讓他看見這樣的我。

敲門聲隨之響起,安欣推著輪椅到來門前,她的手在顫抖,渾身上下抖得厲害。

腦海中不禁回憶起那個時候自己第一次坐在輪椅上,自己被他人嘲笑,自己哭泣著說不再上學,永遠離開了亮著光的地方,活在如同囚籠般的房間中,那是她自己所做下的選擇。

活在陰影裡,那樣心就不會被陽光刺傷,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就像刀一樣深深刻在脊柱上,鄙夷的眼光灼熱的燒傷每寸肌膚。

阿樂:“安欣,你怎麼了,不是說好的嗎?

你倒是開門啊。”

安欣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就要縮回來,她發現自己好像無法被救贖,冇有人可以拯救她,冇有人,媽媽不可以,阿樂一樣不行,我是不幸的。

想到這裡不自覺地泣不成聲。

安欣爬在門前,一邊哭泣著一邊說:“阿樂,對不起,對不起。”

阿樂停止了敲門:“安欣你怎麼了,你媽媽不讓你出來還是。”

那慼慼的聲音明顯夾雜著哭腔。

安欣:“對不起阿樂,要不我還是不去。”

阿樂有點失落:“為什麼,是我不好嗎,那你打開門,我看看你,我還給你買了禮物,好不好。”

安欣一邊搖著頭一邊將手放在把手的位置。

“不可以。”

隻是聲音彷彿隻有她自己纔可以聽見。

阿樂:“安欣,我隻是想看看你,你要是不想開門,那我把禮物放在外麵你一會自己拿好不好。”

阿樂將手中的帽子放在地上,從滿心歡喜到失落無望起起伏伏的心情無人可以感受。

阿樂:“那我走了。”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安欣心理“我不能開門,看見這樣的我他一定會離開,不能開門,都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他會走,他一定會走的。

我會失去他,失去我生活到現在唯一的色彩。”

“不要”房間的門被推開,安欣似乎是用儘了自己全部的力氣,眼含淚光,將門打開。

阿樂剛要離開的身影停頓轉過身看見,那個讓他難忘終身的場景,門裡的少女淚眼婆娑的坐在一個輪椅上,那是一條天藍色的長裙,將她修長的腿遮住,隻露出那白色蕾絲邊的襪子,上半身,身穿淺白色衣服,還有一條領帶。

女孩的眼睛哭的通紅。

阿樂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她幻想過無數次她的全部,但是真實出現在眼前中時,那種快要破碎的淩弱,激起心中的保護欲。

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總是坐在椅子上,為什麼上不了學,為什麼孤僻生性膽小,為什麼害怕我們。

所有的疑惑在此刻解釋清楚。

安欣:“是不是很失望。”

抬起通紅的眼睛看向阿樂。

阿樂笑著搖搖頭:“不,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不走,我要帶你出去。”

那是一個年紀尚小的孩子,此刻的形象卻一瞬間高大起來,那個場景是她一生無法忘記情景,那雙眼清澈又無比堅定。

安欣:“你為什麼,不走。”

阿樂走上前,將帽子撿起,蹲在安欣身邊將帽子戴在她的頭上,看著那雙哭紅的眼。

笑著說:“我纔不走,我要和你去散步,你答應我的。”

那個稀奇古怪的少女溫柔起來的聲音好聽的不像話,深深擊穿她最後的一絲顧慮。

阿樂將安欣推出來,門外的地麵冇有台階是一段水泥澆築的斜坡。

阿樂將門關上,一邊推著安欣一邊向外走去。

那束光真正意義上的照在少女的身軀上,從昏暗的樓道走出,被一整個溫暖的手靜靜握住的感覺,安欣的眼淚冇有再流下,在如此和煦的陽光下流淚也顯得不合時宜。

阿樂一改往日的嬉笑的表情,認真的推著輪椅,雙手緊握住後把手,上坡用力,下坡抓住,這個石塊踢開,路上的障礙通通掃除乾淨。

兩人這一路上,彼此十分默契的沉默不語,那段路阿樂走的很慢,從前在這裡到廣場隻需要五分鐘,而今天他走了整整十五分鐘,就連她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還有如此認真的一刻,是自己的同情心,還有保護欲,或者說是喜歡,那種莫名的情愫。

阿龍很早就來到了這裡,隻可惜因為舞台昨天被下雨淋濕以後,節目被延期拖到明天,今天他們是無法看節目了。

阿龍:“哎呀,樂哥應該早到了呀!”

也就在這時他看向廣場入口的位置。

阿龍高高的個子還有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那是,天哪!

那是安欣姐。

阿龍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樂哥推著安欣一同來了廣場,安欣是個殘疾人,可是她明明那麼美麗,美的不切實際。

阿龍猶豫了,但思索片刻便跑過去。

阿龍:“樂哥,你怎麼纔來。”

安欣見阿龍來了將帽簷又向下拉了拉想要遮住自己的臉。

阿樂沉默不語,阿龍自顧自說道:“台子被雨淋濕了,明天才能看。

安欣姐你說呢?”

阿龍笑著對安欣說道。

安欣抿著嘴冇有人可以看見她的神情。

淡淡地說道:“我想在這裡曬會太陽。”

阿樂:“我推你到那邊草坪。”

推著車繼續向那邊走去。

阿龍看著眼前的阿樂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樂哥,他不笑了,那個愛笑的人突然沉默寡言起來,簡首是一個奇蹟,不對應該說是神蹟。

似乎沉默會感染一樣,三個人都不再說話。

一同到那片草叢。

春天的草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時候,枯黃的草坪下竄出幾點綠意。

阿樂將車子停在一旁,彎下腰,右手放在安欣的肩膀處,左手穿過小腿的位置,笨拙的學著電視中的模樣,想要將安欣抱起,安欣輕輕哼了一下。

阿樂突然抱起後發現好像不對。

“胖子搭把手。”

阿龍急忙上前,幫忙撐著,兩人將安欣放在地麵上。

阿樂似乎也是迴歸了原本的說話方式,從之前的淡漠和悲傷中走了出來。

安欣小心的坐在草坪上,她的肌膚感受著那屬於春天的氣息,綠色的芽俏皮的撫摸著自己的肌膚,她又重新體驗到了外麵世界,離開了那個束縛自己的輪椅。

阿樂也一起坐下一邊拽著草一邊說:“怎麼樣,好玩嗎?”

安欣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好玩,我很久,很久都冇有出來過了。”

阿樂:“那我以後經常帶你來曬太陽,怎麼樣。”

安欣笑著點點頭,雖然有點違背母親對她的勸告,雖然違逆了母親但她無比珍惜著難得的幸福。

阿龍也放下自己心中想要詢問的事情從口袋中拿出零食遞出來說:“給一起吃。”

安欣:“謝謝啊。”

安欣取下帽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拔出頭髮。

將帽子還給阿樂:“我不能要。”

安欣霸道的將它塞回去:“我給的,你為什麼不要。”

安欣想著從手腕處將那串紅繩取下,將口袋中的中國結接上去,說:“我們交換。”

那是母親過年時在寺廟中為她祈福的紅繩,說是有福運,也許這場福運就是遇見眼前的二人。

阿樂:“這怎麼行。”

安欣將他的手抽出將繩子綁在手腕上:“我給的,你為什麼不要。”

嘟著嘴似乎是在生氣的模樣。

阿樂無奈的笑笑看著皓腕上少女親手編製的中國結,似乎是下定一種決心要守護這一珍貴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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