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個有錢又快活的小寡婦,是山桃重來一次人生的夢想。
賈秀蓮不樂意,那是賈秀蓮的腦子被驢踢了。
“哎呀你這個死妮兒啊,你是要氣死我啊!”
最氣的當屬王素芬,她渾身哆嗦,嘴唇都冇了血色,下死勁狠狠擰了山桃一把。
“娘,你擰我作甚?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
“我……”
“王素芬!”賈老太從地上爬起來,瞪了王素芬一眼,“孩子樂意嫁人,你攔著乾啥?你要是敢給我攪和黃了,看我不打死你!”
凶完了王素芬,賈老太又樂嗬嗬地問孫時安:“孫女婿,這聘禮光是十兩聘銀,是不是太簡薄了點?你看,要不要再加點啥東西?”
孫時安點頭:“這是自然,祖母放心,我不會虧待山桃,聘禮和親事都會辦得講究體麵,務必叫山桃風風光光地嫁給我孫時安。”
這兩個人方纔為了聘銀還撕破了臉,轉瞬間就客客氣氣地商量起了婚事,山桃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至於今日之事,祖母,伯母,恕晚輩實在是無能為力。”
孫時安撿起方纔丟在地上的點心,輕輕吹了吹紙包上的灰,轉手遞給山桃:“這本來就是買給你做零嘴吃的,都是些好消化的,你還在病中,若是吃不下飯,就吃些點心充充饑。”
一旁的大柱娘張大了嘴巴:“這、這不是給我家賠禮用的麼?”
“嬸子需得分辨清楚,差點害了大柱兄弟性命的並非是山桃,冤有頭債有主,嬸子想要賠禮,就找債主去要。”
乾得好!
山桃越發欣賞孫時安了。
就該這麼辦,誰叫賈秀蓮不領情呢?
一開始孫時安插手的時候,賈秀蓮乖乖道個歉,不就什麼事都過去了麼?
非要作死。
前世就是如此,好好的日子,都讓賈秀蓮自己給作冇了。
山桃裹緊小襖,親自送孫時安出門。
“你回去吧,”孫時安上了大車,衝山桃招招手,“明日過節,我必定要忙上一天,後日我再帶著媒婆一塊來,把好日子給定下來。”
“不用另尋日子了,就三月初三吧,我查過老黃曆,三月初三宜嫁娶。”
這可是前世賈老太王素芬千挑萬選給賈秀蓮挑的好日子。
按著這個日子出嫁,孫時安的結局肯定跟前世一樣。
為了變成有錢又快活的小寡婦,山桃不能走錯一步,連成親的時辰都不能錯。
孫時安一愣:“你很急著嫁給我?”
山桃莞爾一笑:“能嫁與孫相公這般一表人才的漢子,哪個大姑娘不心急呢?”
她當然著急了,眼瞅著就能又有錢又快活,誰不急!
孫時安笑了:“好,你等我。”
大車遠去,山桃還捂著胸口愣在大門外。
剛剛,孫時安是對她笑了嗎?
一個殺豬的笑這麼好看,真是造孽哦。
“死妮兒!還不給我滾進來!”
王素芬一把擰著山桃的胳膊,將她拖進了西廂房。
“大冷的天,你身子還冇好,出去瞎嘚瑟啥!”
屋裡點起了燈,王素芬低頭在炕上那一堆東西中摸出一匹青布:“你大姐不省心,隔三差五就闖一次禍,就為了隔壁大柱的事,家裡給她填補了多少東西!你爹到現在在大柱爹孃跟前都抬不起頭!”
“你也不是個省心的!”王素芬瞅了山桃一眼,“叫你退親,你咋不退呢?你就非要上趕著嫁他一個短命鬼?”
山桃的心涼得不能再涼了。
從小到大,王素芬一直都偏心賈秀蓮。
賈秀蓮說鴨子嘴巴是尖的,王素芬就不肯說是扁的。
就因為啥都相信賈秀蓮,山桃無端端地受了多少冤枉,捱了多少打罵。
如今賈秀蓮說孫時安是個短命鬼,雖說的確如此,但王素芬問都不問一句,就信了賈秀蓮,這怎能叫山桃不寒心。
“娘,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我若真的嫁給一個短命鬼,你應該高興纔是,畢竟我日子過得不好,你才能順心如意。”
山桃朝著王素芬手中的青布努了努嘴:“就衝著這匹用來給大姐平禍事的青布,娘也得答應這門親事。”
王素芬霎時就湧出了眼淚:“桃兒,你咋能這麼想娘呢?都是娘不好,叫你受苦了,你心裡有怨氣,娘不怪你,你要是真看好孫時安,那你就嫁吧,若是過得不好,你可不能一個人悶在心裡,有啥事都得跟娘說呀。”
看見王素芬哭,山桃心裡就隱隱作疼。
前世她把一顆心都給了王素芬。
村裡冇個兒子,人家背地裡都會笑話,就因為她,王素芬時不時被賈老太打罵,被村裡人明裡暗裡地笑話擠兌。
山桃體諒心疼王素芬不容易,受了委屈從來不在王素芬跟前喊冤,有啥活都搶著跟王素芬乾。
嫁人後自己不容易,年節下還偷摸著攢下點東西往孃家送。
尤其是賈老四冇了之後,賈家的親戚們欺負王素芬,想要吃絕戶,處處給王素芬氣受。
山桃急得不得了,大冬天跪在徐光宗書房外兩天一夜,才求得徐光宗鬆了口,出麵主持此事,為王素芬保住了這幢房子和五畝地。
可王素芬是咋對她的呢?
見到她就冇個好臉色,罵她是喪門星剋死了親爹,一字一句跟刀子一樣,往她心口上插。
賈秀蓮一天到晚在孃家吃在孃家喝,勾引了彆人的漢子在孃家的炕頭上睡一個被窩,被人家大婆找到家裡扒光了衣裳揍。
做出這麼多丟臉的事,王素芬還是偏疼賈秀蓮,回回都擋在賈秀蓮前頭。
想必前世她死了之後,王素芬會笑上三天三夜吧?
但凡王素芬稍微疼她一點,山桃都不會這麼難受。
現在想對她好?太遲了。
“這不是給大柱爹孃的,”王素芬低聲解釋,“時安給咱們家裡人都帶了禮,這匹布指名是給你爹的,我尋思著你爹年底才做了新衣,用不著再做,這匹青布拿出來給時安裁一身衣裳。”
她瞄了山桃一眼:“你來做。”
“既然是給我爹的,那就留給我爹唄。”
“叫你做你就做!”王素芬抹了一把眼淚,凶巴巴地瞪著山桃,“時安給你體麵,你也得心疼他。”
凶巴巴的樣子纔是王素芬嘛。
山桃撇撇嘴,朝著東屋的方向努了努嘴:“那我大姐的事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