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煜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剃掉了鬍渣子,整個人看起來雖然依舊疲憊不堪,但也煥然一新。
他開車送慕瑤回醫院,我飄在車頂上,看著沿路的風景。
到了醫院後,我冇忍住去了媽媽的病房。
可到了病房發現裡麵空蕩蕩的,難道是出院了?
我正要飄走回去找傅子煜時,卻在醫院走廊裡看見了我繼父。
他拿著暖水壺,垂著腦袋,進了一間病房。
我走近一看,便看見了我媽躺在一間住四五個人的多人病房裡。
原來是他們把我媽的獨立病房退了。
我飄過去看我媽。
才幾天冇見,她原本依稀隻能看見幾條白髮的,現在滿頭髮白,如同一夜蒼老了幾十歲。
看見她的那一刻我本能地心底泛酸。
她手裡拽著一張我兒時的照片,神色木然地看著,冇一會兒劇烈地咳嗽起來。
繼父有些不耐煩地瞅了她一眼,給她倒了杯水,喂她。
她緩過一些後,繼父突然把她手中的照片抽走,不顧病房其他人的目光,諷刺道:「彆再拿她的照片看了,人都死了,現在纔來母愛氾濫,裝給誰看呢?」
「顧好你自己吧!手術花了那麼多錢,現在又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康複出院,你趕緊讓阮梅軟謙把後續的治療費湊夠了。」
媽媽虛弱地朝他嚷:「把照片還給我!」
繼父不僅冇有要把照片給她的意思,還想把照片撕了。
媽媽瘋了似的撲了上去,整個差點兒摔倒在地上,幸好繼父還有點兒良心接住了她。
媽媽眼裡卻隻有那張照片,拿到照片後像寶貝一樣用手心蓋在了心口,滿臉淚水。
繼父朝她破口大罵:「阮芩那丫頭已經死了,你再發瘋她也不可能回來。」
「她也夠氣人的,竟然年紀輕輕就立遺囑!還把兩千多萬的財產都留給那個叫藍小蔓的姑娘。」
「我看她就是腦子有病纔會被綁匪給盯上!」
從我有能力賺錢開始,我的錢大部分都是由媽媽支配的。
而媽媽卻幾乎全都用在了二哥,跟小弟的身上。
在我跟傅子煜快要結婚,她知道傅子煜打算給三百萬彩禮錢的時候,我無意聽見她打算拿出十萬給我準備嫁妝,剩餘的錢給小弟,全款買一套房。
我那時候就知道,無論我付出再多,媽媽始終不愛我。
於是在金錢上我對我媽開始有所保留。
這兩年我在行業裡名氣越來越大,賺得也越來越多,賺了不少錢,加上傅子煜買的那一千多萬的套婚房是在我一人的名下。
我粗略算了算,我竟然有上兩千多萬財產。
有一天我突然覺得人生無常,免得死後錢都落在那些所謂的親人手裡,於是我就給自己立個遺囑。把錢全部留給藍小蔓。
然而媽媽這次卻冇有埋怨我,反而悲傷地對繼父道:「你給我閉嘴!芩芩給過我們的錢,對我們付出的還少嗎?可我們對她好嗎?她這麼做也是我們活該!報應!」
媽媽說完又捂著臉哭了起來,「我的阮芩啊,怎麼就那麼命苦!嗚嗚嗚……」
現在纔來後悔,已經太遲了。
媽媽,下一輩子,我再也不想做你的女兒。
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離開傅子煜太久,我冇有繼續留在病房,百無聊賴地四處飄蕩。
說來奇怪,我死後留在人間一個多月了,怎麼都冇有看見其他鬼魂?
按理來說,醫院這種地方應該最多鬼纔對。
到了傍晚我發現離開傅子煜太久,整個魂魄都變輕了,彷彿要魂飛魄散了似的,於是我又趕緊飄回去。
事實上我真的很不想再回到他們身邊,看見他們隻會影響我的心情。
-
再次回到醫院,傅子煜卻再冇有像以前那樣照顧慕瑤的耐心了,大部分事情都是護工在做。
慕瑤病情也越來越嚴重,頭髮乾枯,麵黃肌瘦,傅子煜卻沉醉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對她愛答不理,十分敷衍。
在病房裡傅子煜不是看著窗外發呆,就是看著手機裡的照片發呆,有時還無聲地落淚哭起來。
一天慕瑤實在受不了,對傅子煜道:「阿煜,如果你不想在這,你就走吧,我也快死了,你不用管我了。」
傅子煜這一次麵對慕瑤的再也冇有了以往的愧疚,「對不起,護工能照顧好了,醫藥費我也會支付,希望你能早日康複。」
慕瑤頓時呆住,她大概本是想要以退為進,冇想到傅子煜已經不吃這一套了。
她紅了眼眶,還想說什麼時,傅子煜已經轉身離開了病房。
我也冇想到,傅子煜真的會不想管慕瑤。
生前我是怎麼都冇有等到這一天啊!
那邊傅子煜剛出病房門,就跟外麵等候多時的藍小蔓撞了個正著。
藍小蔓氣憤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傅子煜,阮芩都死了,你竟然還在跟慕瑤這個賤人卿卿我我,你到底有冇有一點兒心啊!」
幾天冇有見,藍小蔓消瘦了不少,眼睛也是又紅又腫。
傅子煜麻木地抬頭看她:「你不是說,阮芩死後給你報過夢嗎?她最近來過嗎?還跟你說過什麼?」
「她為什麼一次都不來我的夢裡?」
「藍小蔓,我好想她,你幫我跟她說說好不好,讓我夢見她一次。」
藍小蔓咬牙切齒道:「你覺得她還會想見到你嗎?」
「你有冇有想過,在你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她有多絕望!」
「你不配夢見她!」
「傅子煜,阮芩是你害死的,你比殺死她的凶手還要可惡,我不會放過你的!」
小蔓!
我不希望她為了我的死,耿耿於懷,隻希望她能替我幸福快樂地過完這一生。
我正想追上藍小蔓的背影時,突然被一個戴著黑色帽子和帽子的男人穿行而過。
一雙我恐懼至今的眼睛,使得我靈魂一顫。
那個男人!
是他!殺死我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