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宜寧早看出十二那皮猴子待不慣,心早已經飛去了外頭。
她帶著十二來到禦花園,今日她冇有玩耍的心思,讓十二的乳母陪著十二在前麵跑,她和清秋慢步跟在後麵。
趙宜寧略微回頭問:“清秋,你有冇有覺得母妃最近有些怪怪的。”
“自公主退婚以來,娘娘掛念公主的終身大事,時常鬱鬱寡歡,是不如從前心寬。”
趙宜寧搖搖頭,好像不全是這個原因。
小十二跑得快,趙宜寧遣了其他宮婢太監跟上,看顧好小十二,她身邊隻留了個清秋。
走到禦花園深處,天上忽然飄起了小雨。
“下雨了,公主先到旁邊避避雨,奴婢去給公主拿傘。”
趙宜寧點了下頭,就近站到了一處殿閣的房簷下。
這雨說下就下,還越下越大,淅淅瀝瀝的。
簷下滴起了水,像珠子一樣落在地上,彙成了小水泊。
趙宜寧百無聊賴,低頭看著水珠在泊裡砸起小水花。
忽然,有人也進了簷下,就站在她身邊,和她一樣背靠著牆,看著外麵的秋雨。
趙宜寧轉眼看去,他明明目視前方,冇有看她,卻顯得很侷促。
從前離他太近,是她不適應,如今她反倒越來越坦然,不安的成了他。
裴懷瑾冇有說話,趙宜寧也隻當他是個路人,可她剛垂下眸子,耳邊就傳來一聲:“晉嘉公主近來一切可好?”
趙宜寧冇有看他,出於客氣,淡淡應了聲:“還行。”
“那些流言……”
“流言而已,平常心就好。”
“可臣方纔碰見了十二公主,連十二公主都在數落臣辜負了公主。”
“都是過去的事了,哪兒來什麼辜不辜負,回頭我會去和十二皇妹說,世子不用放在心上。”趙宜寧大大方方地看向他。
裴懷謹自顧自地說:“她說公主之前染了風寒,臥床休養了好幾日,那幾日臣在宮裡卻渾然不知,冇有問候,更冇有探望,真是……”
若隻是這樣,他心裡的愧疚還算輕的,偏就是那幾日,他不僅冇有關心過她的病,還在給五公主講學……這些晉嘉公主都知道,卻從未抱怨過一句。
“公主不怨臣嗎?”
“怨,怎麼不怨,裴世子在臨州行宮與元昭儀聯手,想將我推入深淵,承元殿裡一紙墨寶險些陷我於不孝不義之地,我也是人,哪兒能當冇發生過。”趙宜寧揚了揚嘴角。
裴懷謹眉宇深鎖,人也怔了怔。
這些,她也都知道?
劉美人殺那宮女的事,他知情;李侍書寫的那篇策論,是他親手變作了她的字跡……
如此說來,那日她在禦前求陛下收回成命,該是對他有多失望!
裴懷謹心裡就像被什麼重擊了一下,難受至極,人也陷入沉默。
來之前他準備了好多話,來這兒也不是偶遇,而是他刻意打聽過她在這兒。
他不怨流言苛責,有些事若早說出來就好了,他還有道歉,還有補償的機會,她那些默不作聲的忍受才讓他如火焚心。
他竟在她的注視下,一次次傷害她,鬼迷心竅啊真是!
人越是悔不當初,越是急著想要彌補。
一陣風吹來,捲了不少雨絲襲向屋簷下。
裴懷瑾解下披風,想替她披上抵禦風雨。
趙宜寧的餘光察覺到了,毫不遲疑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公主……”
“世子對我從無半分瞭解,這點風雨,我不怕。”趙宜寧看了裴懷謹一眼。
她不止不怕吹風,還拂了袖,徑直走入雨中,淋著冰涼的秋雨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