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聽她誇讚,麵上沉靜,等她說累了才緩緩說道,“你若有門路,這機上的一些要緊零件可以換做鐵製,速度應當會再快兩三成。”
黃韶點頭,轉了轉眼珠說,“我回頭找人試試,如有拿不定的,葉姐姐可願將秋心借我幾日?”
江晚有些猶豫,倒也不怕秋心有二心,隻是她來的不算正當,見的人多難免生事,言語間便有推辭之意,“她還未出閣,不好同那些工匠獨處。”
黃韶聞言輕笑了起來,“葉姐姐不必擔心,秋心去了,我自然是要帶人陪同的,若姐姐還不放心,大可一起來。”
江晚看了眼秋心,見她雖安靜站在一旁,眼中卻滿是期待的,不由心中一軟,“罷了,你有拿不定的來找人就是。”
黃韶脆生生地應了,起身同她告辭,“我這就回去安排,水織機等安頓好了再來取。”
江晚點頭,讓秋心取來書桌上的圖樣,“這是我前些日子畫的樣子,你且瞧瞧。”見她看了兩眼便想掏銀子,笑著拒絕,“不必,你回頭按我的尺寸用新布做幾身送來。”
黃韶取錢袋的手一頓,點頭應了,帶著丫鬟匆匆離去。
江晚打發夏花去做午膳,隨後看向秋心,“可是想去?”
秋心有些慚愧地跪下,“奴婢知曉自己的身份。”
江晚笑了笑,倚在榻上垂目,旋即猛地想到自己如今也算冇個正形,眨眨眼將雜念拋開,緩聲喊她起來,“身份無妨,我隻擔心那盧家人。”
秋心略一猶豫,抬手摸上自己的臉。
江晚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歎氣,“莫要想那些,到時去了遮著點臉就是。”
秋心應下。
黃韶不到半月就差人搬走了水織機,還跟她打招呼帶走了秋心,直至月底纔將人送了回來。
秋心將包袱放下,迫不及待地拆開給她看新布製成的衣裳,“姑娘,你看。”
江晚摸著厚實料子,滿意點頭,“速度如何?”
秋心亮著眼說,“比純木製成的起碼快三成,奴婢今日回來的時候特意請車伕繞了段路,前日開的新鋪子,今日那人都排到門外丈許。”
江晚笑了笑,心頭大定,“不錯,價格幾何?”
秋心低聲說,“黃姑娘說姑孃的心思她明白,所以這布賣的不貴,一匹隻要八十文。”
說道此處,她有些猶豫,江晚輕笑,“說吧。”
秋心清了清嗓子,“奴婢晚歸是因為有個鐵匠看了織機構造,做了個脫機出來。”她用手比劃著模樣,“這般大,這處有個把手,黃姑娘拿新收的稻子試過,脫粒好用的很,便叫脫機了。”
江晚聽到有人做出手搖脫粒機,意味不明地誇讚了句,隨後說道,“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秋心行禮離開,江晚看著窗外緩緩飄過的雲,緩緩勾唇。
新鋪子便這般紅紅火火地開了起來,黃韶也是促狹,直接將鋪子掛上了便宜布的粗布幌子,等風聲傳到江晚耳中,已有下縣的清苦人家前來采買。
她聽來送銀錢的丫鬟說完,突然很想出門去看看,便喊來秋心裝扮一番出門去了。
今年的雪似乎來的格外早,不過九月中旬便開始飄雪。
便宜布開在西市的一處拐角,也不知她是怎麼買到鋪麵的,不遠處就是是往來遊商落腳客棧,倒是個好地方。
江晚帶秋心去了對麵的酒樓雅間,點了吃食居高臨下地看向便宜布。
縱是過了月餘,來買布的人也不見少,依舊在門外排著長隊,他們大多穿著補丁累累的破舊衣裳,黝黑的麵上滿是操勞過度的褶皺,隻看向鋪子的眼中帶著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