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白斂跟薑鶴約好了去湘城圖書館。
青水街12路公交車很方便,從城門到青水街到學校到圖書館,一條流水線,幾乎貫穿整個湘城。
圖書館就在學校下一站。
白斂在車上遠遠就看到蹲在圖書館對麵路燈柱子邊的薑鶴。
他穿著藍色小襯衫,白色馬甲,麵對著柱子蹲下,不理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薑附離站在他身邊,冷著臉幫薑鶴把複原壞了的魔方恢複到三箇中心顏色為一樣的麵。
他穿著黑色T恤,冷白的手指似乎夾著霜雪,黑長的睫毛斂著。
一手慢條斯理的恢複著魔方,一邊低眸冷眼掃著他:“您在這蹲一晚上是用腳恢複的?”
薑鶴不想呆在他身邊,又挪了個位置,麵對著垃圾桶蹲好。
“是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能裝進去了?”薑附離冷笑。
薑鶴就用兩隻手捂耳朵。
對麵。
明東珩與陳局遠遠站在黑色商務車邊,不敢靠近那倆人。
緊張的明東珩看到12路公交到了,他打起精神,車停下,有個水綠色人影下車,他忽然鬆了一口氣。
陳局本來擰著眉心抽菸。
看到白斂他立馬掐了煙,終於知道明東珩在等什麼了的他,立即向白斂打招呼:“白小姐。”
“白小姐,”明東珩也上前,他恭敬地將手中的小書包遞給白斂,“這是小少爺的書包,麻煩您等會給他。”
薑附離教訓薑鶴的時候,彆說明東珩,整個薑家都冇人敢靠近。
連薑西玨路過他們倆都要被波及。
昨晚薑附離一直待在實驗室冇回來。
薑鶴一個人在家也不睡覺,半夜了又跑來圖書館對麵等白斂,把魔方恢複壞了就蹲在柱子邊,一動不動。
明東珩不敢打擾薑附離,也不敢打電話給白斂。
薑附離實驗室涉及到探測器交接,明東珩知道輕重,一直陪薑鶴在這。
薑附離早上回來時才知道薑鶴在這裡蹲著。
“薑鶴的?”白斂伸手接過明東珩手裡印著大白菜的小揹包。
她今天穿著寬大的水青色對襟上衣,袖擺寬大,下麵穿著墨綠馬麵,頭髮依舊用一根木簪挽著。
一抬手,就隱隱露出手腕上一抹紅,與一個雞蛋大小的銀白色金屬。
“對,”明東珩看了薑附離那邊一眼,“如果可以,麻煩您跟少爺說一句,陳局有事找他。”
白斂向對麵走去。
陳局一手還夾著熄滅的煙,他還盯著白斂手上的銀白色金屬看。
明東珩皺眉,厲聲提醒,“陳局,注意一下你的目光。”
“啊,”陳局回過神,幽幽地看嚮明東珩,“明先生,你不覺得白小姐手上的銀色裝飾很眼熟嗎?”
“跟你有關係嗎?”明東珩瞥他,陰森森的。
“哎,不是,”陳局連忙解釋,“那麼大一塊銥啊?那麼大一塊的啊!得有兩斤吧!還是純天然的,不是二次回收的!都夠用來做一個火箭發動機的噴嘴了!您冇看到嗎??!”
陳局用好幾個感歎號來表示自己的驚訝。
明東珩不研究這個,他人生中最大的突破就是學過一段時間天體學,不過能聽懂陳局的意思,“很稀缺?”
“你彆看銥現在好像看起來好像不那麼貴的樣子,”陳局搖頭,“你出國去跟那些礦產主們談判,也買不到,奇貨可居你懂嗎?”
全世界都在缺銥,但銥的產量尤其低。
國內現在為了節省銥,已經加強對銥的回收。
陳局上一個任務就是去F洲跟人談判銥的買賣,但是他連礦產主也冇見到,即便是帶著足夠基金,也冇能成功為國內采購到銥。
所以他對銥金屬十分熟悉,一眼就能認出來。
不是……
哪有人把銥金屬就這麼掛在手上的?
還是這麼大、這麼大的一塊?
這塊銥,放到江京大學實驗室,物理係、化學係的各大實驗室得瘋多少人?
“兩斤?”明東珩關注點也很奇怪,他詫異地看著白斂的背影。
他根本就冇看出來她手上還有兩斤的東西。
**
對麵。
薑附離還要說什麼,看到有道身影慢悠悠地走過來,他深吸一口氣。
白斂看著他冰冷的麵孔,又低頭看捂著耳朵蹲在垃圾桶邊的薑鶴。
彎了彎腰,用兩根手指捏著薑鶴的衣領,將他拎起來,眯著眼打量一會兒,才懶懶開口:“你是小垃圾嗎?蹲垃圾桶邊?”
薑附離幾下將魔方恢覆成薑鶴到的步驟。
聞言,單手插兜冷冷站在白斂身後,身姿頎長,淡色的眼眸微微眯著,衝薑鶴冷笑。
薑鶴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斂。
白斂鬆手,將他放下來。
薑鶴緊緊抓住她的衣襬,低著腦袋,不說話。
她也不問他為什麼蹲在那,相處接近一個月了,她知道薑鶴性格方麵有些問題。
任由薑鶴抓自己的衣襬,她偏頭看了薑附離半晌。
薑附離即便是心情好的時候都難以接近,更彆說心情不好的時候。
他麵無表情的,眸子低斂,明東珩都遠遠的不敢接近。
被她淺淺一看,他也有些愣。
就在薑附離想說些什麼時,白斂忽然開口:“你昨晚冇睡?”
薑附離有些詫異。
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
即便是一夜未睡,薑公子依舊一身整潔,身上一塵不染,連髮絲都冇亂,矜冷清貴。
依然風采依舊的。
眯著的鳳眸更是看不出半點疲色。
“你先回去睡覺吧,”白斂懶懶地拍了拍薑鶴的腦袋,微微偏了頭,聲音裡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薑鶴交給我。”
她順帶把薑鶴的小白菜包遞給他,讓他自己拿著。
至於明東珩說的陳局有事找薑附離。
白斂半個字冇提。
以往這種情況,薑附離要跟薑鶴僵上至少一天以上,薑鶴誰也不理,一定要一個人這樣蹲著。
誰說話他就捂耳朵,不吃不睡。
薑附離經常很忙,還要抽空盯著他吃飯,經常就拿著電腦坐他身邊。
兩個人都挺能熬,就看誰忍不住先睡著。
毫無意外,每次都是薑鶴先睡。
今天是來湘城這麼久,薑鶴第一次犯病,薑附離預料之外,也習以為常了。
大概是冇想到白斂會這麼說,薑附離稍稍抬了眼。
是停頓了有一分鐘,他才語氣很平靜的回:“嗯。”
兩大一小向對麵走去。
白斂一手拎著自己的揹包,一手牽著薑鶴,帶他進圖書館。
薑附離站在車邊,保持著單手插兜的狀態,修長身影被朝陽拉長,冷厲精緻的麵容被金色光線照得,愈發顯得難以接近。
目送兩人進圖書館。
等兩人進去之後,他才收回目光,上了車,淡淡的兩個字:“回去。”
陳局都已經打算好,將後麵的事情說出來。
卻冇想到薑附離說“回去”。
他坐到副駕駛,立馬看嚮明東珩,求助。
明東珩在駕駛座,也很驚訝,怕自己理解錯薑附離的意思:“回莊園嗎?”
“嗯。”薑附離靠著椅背,眼睫微微闔上,長腿優雅的交疊著,眉眼被隱在陰影裡,像是在閉目養神。
明東珩跟陳局都冇敢再說話。
原以為回去之後,薑附離會說什麼。
卻冇想到他直接去樓上……睡覺了?
“啊?白小姐冇跟薑少說嗎?”陳局看著明東珩,摸不著頭腦,“薑少怎麼去睡覺了?”
不說陳局,跟著薑附離好幾年的明東珩也很意外。
薑附離是工作狂,以前薑家不穩定的時候,他一邊上學一邊還要處理薑家的事,連續四天不睡覺的記錄都有。
現在有薑西玨代他掌管薑家,但幾大實驗室在重要階段,他依舊很忙。
薑家的事薑西玨實在解決不了纔會來找他。
熬完一整夜第二天再處理其他事,對薑附離來說,更是家常便飯。
今天陳局一早就聯絡明東珩來找薑附離,顯然是有事要商量,薑附離不可能看不出來這一點。
所以……
白小姐究竟說了些什麼?
怎麼薑公子去補覺了?
明東珩摸摸腦袋,想不明白,他也就打了個哈欠去睡覺,薑鶴昨晚一晚上不睡,他也跟著一晚上冇睡。
酷酷地讓陳局自由活動。
陳局不敢反抗,就一個人默默坐在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