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您還是莫要為難奴婢了。”碧煙一臉為難。
薑久久指了指偏院的方向,又指了指傘,“給他。”
“郡主是想給蕭公子送傘?”碧煙明瞭她的意圖。
薑久久點頭。
“郡主莫要擔心他,下這麼大的雨,他自然會避雨。況且他才傷了小少爺,您是萬萬不能去的。”碧煙說著,便要拉她回去。
薑久久眼波一轉。
【若是被爹爹發現,免不了要責罰碧煙,還是不讓她跟著過去了。】
她點頭應下,跟著她回去。
然而外麵的雨越下越大。
薑久久指了指嘴,又摸了摸肚子,“餓,糕點。”
“奴婢這就給您去廚房拿糕點。”碧煙會意,撐著傘去廚房。
薑久久將碧煙打發,又趁其他丫鬟不注意,扛著傘偷偷溜出去。
忽而一陣冷風吹過,吹得薑久久搖搖晃晃,踉踉蹌蹌幾步,才勉強穩住小身子。
她氣鼓鼓地嘟了嘟嘴。
【哎呀!這具小身子真是太弱了,才颳了點風,就被吹得站不穩。】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凡間的人身子骨就是弱。
她剛一溜到偏院,就見蕭元朗跪在雨裡。
【這個笨蛋果然在淋雨,身子這麼單薄瘦弱,也不怕感染風寒。】
蕭元朗被雨淋的睜不開眼,身子搖搖晃晃的跪在雨中,可那傲然的背脊依舊挺拔。
下一瞬,他忽覺一道陰影站在麵前。
他抬眸,便見一粉嫩玉琢的奶娃娃費力地高舉著紙傘,那一雙杏眸閃爍著星光,正盯著他。
二人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薑久久嫣然一笑,托起他的手,將傘塞到他手裡。
“你為何……”蕭元朗望著突然被塞過來的傘,不由得一怔。
“雨,大,冷。”薑久久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來。
【笨蛋!我是怕你感染風寒,萬一死在王府,對爹爹也是一件麻煩事。】
蕭元朗聽著腦海中忽然響起的小奶音,眉睫輕顫,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哪裡來的聲音,難道是她再說話?可她明明才一歲的奶娃娃,連整句的話都說不利索。
怎會……
薑久久見他神色有異,不免覺得奇怪。
【怎麼這般看著我?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還是因為我給他送傘太感動了?】
蕭元朗身子一頓,這次聽得真真切切。
就在他驚訝之際,薑久久朝著院子門口張望一眼。
【不宜待太久,要回去了。】
她剛要頂著雨跑去迴廊,就被蕭元朗拉住。
“等等。”
薑久久疑惑地看著他。
他站起身來,下一瞬直接一手將她抱了起來,一手撐著傘,朝著迴廊走去。
薑久久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麵頰,雖略帶青澀,但足以讓人過目不忘。
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也不知他以後能娶哪家的姑娘!這般好看!屬實養眼!要是我也能找個這般好看的如意郎君,豈不美哉!】
薑久久幻想著以後,卻不知蕭元朗此刻內心的波動。
他將她送到院外,瞧見路過的丫鬟,便招呼她過來,將她送回主院。
“我不便同你多往來,小郡主往後也莫要再跑過來了。”蕭元朗說罷,瞧了一眼手中的傘,撐著離開。
薑久久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思緒如潮。
【我記得,原本他養在府裡,與那個被換來的男孩交集不多。可薑澤卻屢屢欺辱他,幾次險些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從來不反抗,默默忍受,再旁人看來一副懦弱無能的模樣,可誰知最後……】
【古有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今有他效仿先祖,忍辱負重多年。】
【薑澤下場淒慘,整個北國都因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故。】
薑久久思及至此,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原本他從小到大,嚐盡了人情冷暖,從未受過優待,隻有百般欺辱薄待。他隻知人心之惡,卻不懂其善。】
【倘若他能得到善意,會不會有所不同?隻希望不要重演。】
“郡主。”丫鬟見她久久不走,出言提醒。
薑久久拉回思緒,同她回了主院。
剛一到主院,就見碧煙正在問詢其他下人,她的去處。
“碧煙。”薑久久出聲。
“小郡主,您這是跑哪去了?衣裳都濕了,快隨奴婢去換衣裳。”碧煙急切地上前,將她抱回屋裡換乾淨的衣裳。
“小郡主,莫不是去偏院了?”碧煙壓低聲音詢問。
薑久久點頭,小手抵在唇間,“噓!不告訴孃親。”
“何事不告訴我啊?”許淩青的聲音驀然傳來。
碧煙被嚇了一跳,明顯一副心虛地模樣。
薑久久笑嘻嘻地拉著許淩青的手蹭了蹭,“冇事!”
“碧煙你說,小郡主是不是又闖什麼禍了?”許淩青明顯不信。
碧煙下意識看了薑久久一眼,便如實告知,“小郡主去過偏院。”
“女兒,你冇事吧?快讓娘看看。”許淩青一聽,當即蹲下拉著她左看右看,擔憂不已。
“冇事。”薑久久搖頭。
【孃親太緊張了!那偏院又不是虎狼窩,哪有什麼危險。】
許淩青板起臉來,“你爹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去偏院見蕭元朗嗎?外麵還下這麼大的雨。”
【孃親,真的冇事,蕭元朗也不是凶神惡煞之人。】
薑久久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纏著許淩青撒嬌。
許淩青看著她的模樣,一顆心都融化了,怒氣瞬間消散。責備的話,再說不出口。
“你爹說得對,蕭元朗與我們畢竟有家國之仇,你不許再去見他。”
“是。”薑久久嘴上答應的爽快,心裡卻不這麼想。
【孃親放心好了!現在的蕭元朗不壞!】
許淩青無奈又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啊!才一歲就這般有心思。”
薑久久哄著許淩青,討她歡喜。
此事三人不約而同的冇有告知薑克敵。
是夜。
偏院內,蕭元朗裹緊被子蜷縮著身子,在榻上止不住的發抖。
案桌上還有剩下的飯菜,隱隱泛著酸臭味。
堆放在一旁的還有換下**的衣裳。
屋內僅有一盞即將燃滅的蠟燭,光影搖曳。
一夜過去。
蕭元朗隻覺得渾身發冷,渾渾噩噩,不知是睡是醒。
倏地,門被大力推開,發出聲響,驚起榻上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