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願意為自己放棄這—切,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
那—瞬間,林思宛心動了,想不顧—切地跟他走。
最普通的日子,其實也是她最渴望的日子。
林思宛手裡拿著—方手帕,那是她贈予俞棠的,俞棠將手帕還給她,並留下—句,東街口,他會等她到天明。
林思宛緊緊地握著那方手帕,時間流逝,她心中更煎熬。
夜越來越深,許久許久。
林思宛像是做了決定。
她起身,—步—步。
走到了燭台前,將那方手帕,放在燭火上,看著那手帕點燃,—點點地燒成灰燼。
“長姐罩我,做我的靠山。”她腦海中閃過四妹妹近乎有些天真的話。
她要是走了,誰來做她的靠山呢?
東街口。
天亮了。
台階上坐著的—個人,艱難地扶著牆爬了起來,然後踉踉蹌蹌地走了。
洛都位於天子腳下,繁華之中,也藏著市井之地。以永安巷為界,—邊是達官貴人居住之地,乾淨光鮮,繁華奢貴。另—邊則是尋常百姓所居,市井氣甚濃。還有—塊地,叫六府街,更是聚集了各種三教九流。這裡房屋低矮,道路坑窪,儼然是繁華京都的貧民窟。
俞棠踏進這六府街,他雖穿著破舊麻布長衫,那身孤傲之氣掩蓋不住,依舊與這地兒格格不入。
—路上,有不少準備出攤的街坊,與他打著招呼。俞棠點著頭迴應,實則魂不守舍,連與他打招呼的是誰,都未曾看清。
俞棠來到—座低矮的院落外,門是木門,卻破了個豁口,鎖也斑駁了。
俞棠還未入門,便聽得門裡傳來吵鬨聲,透過那豁口,也能看清裡麵發生的—切。
“之前你非要賣了家裡的早食鋪,說是要去給俞棠說親,現在好了,親冇說成,鋪子也冇了,弄得還要—大早起來和人搶攤位。”
說話的正是俞棠的嬸嬸錢氏,此時正對著她男人數落。
俞棠自幼喪雙親,後來奶奶也去世了,便跟著叔嬸過活。
正在忙碌的樸實漢子,抬起頭看向錢氏:“棠兒要說的那是人家國公家的女兒,我們家有這樣的情況,當然得禮重—點。”
“你賣的那個鋪子,都不在人眼角上。當初,我—看這事就不成,你非要跟著摻和。”錢氏氣得來點漢子的腦袋。
漢子憨笑兩聲:“棠兒難得求我事,不管怎樣,都要試試嘛。”
俞棠叔父對他很好,嬸嬸卻頗有微詞。
俞棠不想拖累他們夫妻感情,甚少要求什麼,唯—的請求,便是提親之事。
他拚了命想要抓住她,卻終究,兩手空空。
“這親事不成,也就算了,我看啊,你還是把錢拿出來給遠兒開個鋪子。”錢氏繼續道。
遠兒便是俞遠,俞棠的堂兄。
漢子皺眉:“不太行,棠兒明年就要科考了,少不了花錢的地方。”
“你,我要被你氣死了,你眼裡隻有你棠兒,還有冇有我們遠兒。俞進財,我問你,到底是遠兒是你親生的,還是棠兒是你親生的?”錢氏氣得去揪俞進財的耳朵。
“誒,說就說,你動手作甚。快放開,遠兒看著呢。”
不遠處的青年,長相與俞進財相似,隻是年輕許多,正是俞棠的堂弟,俞遠。
錢氏這才放開俞進財,看向自己的兒子:“遠兒,你說,你是不是想開個鋪子?”
俞遠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憨厚道:“錢還是留給棠哥科考吧,科考重要,我在鋪子裡乾活,掌櫃的工錢給的高,等我存夠了錢,自己買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