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天儘穀的人確實來找過她,但是她不願出山。
她說以她的本事不足以幫上什麼大忙,既然如此,不如留在山上,省得添亂。
陶眠頷首,冇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他看出楚流雪並不想深談。
北雁南飛,楚流雪把剝開的栗子殼攏成小小的一堆,和遠處的連綿山脈倒是相映成趣。
最完好的半個圓殼被她點綴在最上端。
她說銀票,如果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我的故鄉吧。
本來是一次即刻出發的旅行,陶眠帶著兩個小孩,行囊都收拾好了,卻被薛瀚的一封來信攔住腳步。
薛瀚說陶眠你快從你那破山出來吧,皇帝一手立的太子要逼宮。
皇帝立大皇子陸遠為太子,已有七年光景。
七年間,太子宅心仁厚,克己守本。廟堂內外無不交口稱讚。
皇帝對待太子卻極為苛刻,並不親近。
謠言四起。有人說這是因為太子是過繼來的,血緣本不深厚。也有人說皇帝早早立太子就是受了大臣們脅迫,她的那把龍椅坐得從不穩當。
近兩年皇帝開始沉迷長生不老之術,政事逐漸荒廢,由年少的太子接手。
皇帝尋仙問藥,煉丹修觀,黃金銀兩像投入了一個無底的洞。
君王癡迷此道,宮中人心不穩,太子的勢力暗中崛起。
現在翅膀足夠硬了,要把皇帝從帝位趕下來。
陶眠略略地讀了薛瀚寄給他的信,通篇看下來,差點把桌子捏碎。
簡直荒謬!
陸遠笛是他陶眠的親傳弟子,若是她要長生不老,何必費力外求?
這根本就是構陷。
他和兩個懵懂的徒弟簡單交代了一番,說他要出一趟遠門。
楚隨煙點點頭,茫然地問:“師父要把二師姐帶回山麼?”
楚流雪捏了下他的手臂,叫他不要多嘴。
匆匆離開的陶眠卻留下一句——師父會考慮的。
陶眠的腳程極快,午後收到的信,黃昏時分,他便趕到了皇宮外。
仙人如入無人之境,輕而易舉地闖了進去,冇有驚動任何人。
偌大的宮廷,一個人落進去彷彿一粒沙。陶眠左右環顧,打算脅迫個宮人,問問陸遠笛的下落。
一株白玉蘭後,有人繞過來。
太子一襲赤色蟒袍,於花下長身玉立。
“小陶道長,你果然來了。”
陶眠瞬間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對待這個少年人。他在宮中曾經度過一段歲月,那時的太子還是普通的皇子。雖然早熟,但和另外三個孩子鬨得激烈時,也會顯現出天真本性。平日要麼是溫習功課,要麼就是追著妹妹後麵跑,不讓她搗亂生事。
原來他已經長這麼大了,一舉一行隱隱帶著帝王風度。
四處冇有見到任何宮人禁衛的影子,不知是否為太子故意為之,也許他早預感到陶眠回來,候在了這裡。
陶眠說,太子,何故絕情至此。
太子冇有為自己辯解許多,而是給陶眠指了個方向。
“我把她關在那裡,你去吧。”
陶眠聞言,顧不上質問太子為何軟禁皇帝,直直地奔向他手指所指的方向。
那宮殿偏僻荒蕪,陶眠越是往深處走,就越是蹙眉。
一個年邁目盲的宮女似是聽到腳步聲,頭微微向他走來的地方看,又遲緩地轉回,出神地盯著園中一簇荒草。
陶眠掠過她身側,站在緊閉的殿門外,停駐。
他的兩手扶上門扉,微微闔了下眼,纔將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