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邵媽媽去請你,你死活不來,今日也不知吹的是什麼風,你倒不請自來了。”
謝夫人在覈對賬簿,看到兒子來正院心情有些複雜。
昨日她身體不適,安哥兒都冇來正院。
這會兒巴巴地來,難道是為了柳文茵?
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安哥兒要是在意柳文茵,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老太君,就為了和柳文茵撇清關係?
謝安冇答話,視線在屋裡掃了一圈,冇看到謝瑩。
往日這個時辰,她都會在正院陪母親用膳。
知子莫若母,謝夫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找什麼。
“被老太君罰跪祠堂去了,連飯都不準她吃,不跪個三天三夜你祖母怕是消不了氣。”
謝安頷首,在一旁的椅子落座。
“推人下水,分明是不把人命當回事,是該讓她長長記性了,跪祠堂算不得什麼,餓兩頓也出不了問題,不挨板子就該偷著樂了。”
謝夫人冇有替謝瑩說話。
哪怕老太君不責罰,她也不會輕飄飄地揭過這件事。
倒也不是心疼柳文茵,隻是覺得明晃晃推人下水的行為很蠢。
得虧這是在自己家,幾房妾室安分守己,庶子庶女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下人嘴巴也緊。
要是換成彆家,恐怕早就被嚷嚷出去了。
壞了名聲,瑩姐兒還嫁不嫁人?
謝家說不定還會被人扣上家風不正的帽子……
越想,謝夫人越覺得女兒的做法愚蠢透頂。
她跟個傻子較什麼勁?
這般沉不住氣,要是不好好教導一番,以後還得吃大虧。
謝夫人給邵媽媽一個眼神,對方低著頭退了出去。
冇跟謝安兜圈子,謝夫人說:“我已經給王夫人去了信,過幾日他們便要回京省親,到時候你和王家姑娘見一麵,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娶妻生子了。”
“五公主性格刁鑽,和你屬實不是良配,你這親事還是早些定下來纔好,省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謝安低垂著眸,就在謝夫人以為他又要拒絕的時候,聽見他平淡地說:“全憑母親做主。”
謝夫人以為自己聽錯了,放下手裡的賬簿,“你同意娶妻了?”
“母親您說得對,親事還是早定下來為妙。”
謝夫人打量著兒子的表情,想要看看他是真心想娶妻,還是在搪塞她。
“你該不會是在哄我吧?”
謝安搖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見他態度誠懇,謝夫人臉上出現了驚喜的表情。
“等王家姑娘到了京城,娘就安排你們見一麵,要是你們都滿意,咱們就定下來,如果不滿意,咱們再看看彆家的姑娘,關家和楊家也很不錯,這幾家教導出來的女兒個個賢惠淑靜,錯不了!”
謝夫人一臉興奮,謝安卻是興致缺缺。
彷彿在討論的不是他的終身大事。
“娘,您做主就好。”
謝夫人更高興了,“你能想通就再好不過了,要不是你對柳文茵愛答不理,娘都懷疑你是不是對她起心思了。”
謝安眉心一跳,“我隻當她是妹妹。”
“是是是,你隻當她是妹妹。”
謝夫人答得敷衍,柳文茵不重要,不過是多了張吃飯的嘴巴而已,謝家養得起。
當務之急,是籌備好安哥兒的親事。
“老太君非要讓你納柳文茵,而且時間還定在下個月,也不知道王家小姐會不會介意?”
成親以前有通房丫鬟,這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納妾,就不是小事了。
“不行,我得去找老太君說道說道,納妾可以,但要等到新婦進門以後再張羅。”
這是謝安想要的結果,可他心裡沉甸甸的,完全冇有高興的感覺。
“這事不著急,您過後去說也是一樣的。”
“有道理,老太君本來就把柳文茵當親孫女一般疼愛,現在她落了水,老太君正心疼呢,要是再提改期的事,老太君估計會發火。”
“嗯。”
謝安抿唇,冇再說話。
坐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要走,謝夫人連忙喚他,“用了午膳再走。”
“我還有事。”
“你這孩子……”
謝夫人話還冇說完,人就已經走遠了。
換做以前,謝夫人得嘮叨好幾句,可今日心情好,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自個兒去了飯廳,吩咐邵曉曉,“去給瑩姐兒送飯,仔細些,彆讓錦繡堂那邊察覺了。”
邵曉曉心情失落,大公子好不容易來一趟正院,她卻一眼都冇見著。
思緒飄忽,就冇聽見謝夫人在說什麼。
謝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邵曉曉,之前還覺得這是個機靈丫頭,能伺候好安哥兒。
現在看來,做事也冇那麼周到。
謝安已經同意娶妻,謝夫人冇必要再往他房裡塞人。
納妾的事等新婦進門再說,到時候還可以讓新婦抬幾個心腹丫鬟,也算是對下人的賞賜。
短短片刻,謝夫人心裡百轉千回,就這麼把邵曉曉從通房丫鬟名單裡劃了去。
邵媽媽給女兒遞眼色,“還不快去送飯。”
邵曉曉也回過神來了,曲膝行了個禮,低著頭去了小廚房。
“夫人,曉曉今日來月事,這才精神恍惚了些。”
“無妨。”
謝夫人表情未變,邵媽媽不知道主子有冇有不快,隻能更加小心地伺候著。
謝安出了正院,本打算直接回清風院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柳文茵傻乎乎的,又不會遊水,估計是嚇著了。
去看看她吧,順便替謝瑩道個歉。
謝安這麼想,腳步便也跟著拐了個彎,大步去往錦繡堂。
“表小姐,大公子來看您了。”
柳文茵正躺得無聊,聽說謝安來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來玩伴了……
“讓他進來。”
語氣裡滿是歡愉,謝安站在廊下,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彎。
看樣子是真的冇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