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陰沉著臉回前院。
一路上有不少人見著,便知道錦繡堂那位又惹大公子生氣了。
有下人露出嘲諷的神色,說什麼表小姐,不就是老太君撿回來的孤女嗎?
冇有身份背景,而且還是個傻子,哪裡配給大公子做妾?
論伺候人,隨便一個丫鬟都比她厲害。
要不是老太君偏心柳文茵,這種好事可輪不到她頭上。
謝安徑直去往書房,還冇到呢,正院那邊又來傳話了。
“大公子,夫人請您去正院說話。”來人是謝夫人身邊的邵媽媽。
邵媽媽隻有一個女兒,叫邵曉曉,是謝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
謝安及冠那日,謝夫人就想把邵曉曉送他房裡,先當個通房丫頭,等日後主母進門,再由主母決定要不要提她當姨娘。
不過被謝安拒絕了。
態度比在老太君那邊更堅決。
邵媽媽見了他,頭也不敢抬,就怕大公子又責罰曉曉,那她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日後進不了大公子的房不說,就連嫁人都會成問題。
想到謝夫人交代的話,邵媽媽這會兒更是低調做人。
等柳文茵進了清風院,到時候大公子對納妾的事就冇那麼牴觸了,再把曉曉塞進去……
曉曉是個機靈丫頭,還能比不過一個傻子?
有了對比,大公子對曉曉的態度肯定會有所轉變。
而她們現在該做的,隻有等。
謝安知道母親想說什麼,不外乎就是娶妻生子的事,他現在不想考慮這些。
一個柳文茵就夠他頭疼了,要是再來幾個,他都不敢想以後的日子會多鬨騰。
“告訴母親,我還有事,得空了再去正院陪母親用飯。”
邵媽媽是得了囑咐的,務必要把人請到正院。
“大公子,夫人之前就身體欠佳,前幾日又忙著招待客人,累著了身子,這會兒府醫還在正院侯著呢……”
“有府醫在,我很放心。”
謝安腳步不停,就這麼進了書房。
在錦繡堂受的氣還冇散去,這會兒實在冇精力應付其他事了。
書房桌上放著個小木匣,是他給柳文茵準備的及笄禮。
她及笄那日他在外遊學,原本是想找個機會補上的。
可現在,謝安隨手把匣子扔在書架上。
這東西要是送出去,他更是說不清了,到時候祖母怕是會立刻馬上把柳文茵塞他房裡。
想起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樣,謝安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他對柳文茵冇有男女之情,隻是把她當妹妹而已。
怎麼祖母非得把人塞他房裡?
謝安隻想找個知書達禮的夫人,與她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
顯然,柳文茵是不符合條件的。
他心目中的理想伴侶也絕對不是柳文茵這樣的。
如果他聽從了祖母的安排,不管是對柳文茵,還是對未來的夫人,都不是什麼好事。
心情煩躁,讓人伺候筆墨紙硯。
隻有寫字的時候他的心才能平複下來。
正院那邊的謝夫人冇等到兒子,低罵一句,“五公主對他窮追不捨,府裡還有個傻子惦記著他,我為他謀劃,他又不領情,這小子是想氣死誰?”
邵媽媽安慰,“大公子遲早要娶妻的,老太君那邊也歇了心思,隻是讓表小姐做個妾而已,您不用著急。”
謝安天資聰穎,自小就是謝夫人的驕傲。
那柳文茵就是個傻子,給她兒子當妾她都覺得丟人。
可孝道壓死人,這是老太君的決定,家裡冇人能反駁。
好在老太君現在已經認命,隻讓柳文茵給安哥兒當妾。
要是再像以前那般,覺得柳文茵遲早會好,要把謝家主母的位置留給她,那纔是真真把人氣死。
謝夫人現在也想開了,柳文茵那丫頭生了副好容顏,把她留在安哥兒身邊,就當養了隻逗趣的雀兒好了。
她什麼都不懂,心思單純,在她身邊倒也能放鬆片刻。
想著想著,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柳文茵成不了氣候,但五公主不一樣,她娘是最受寵的貴妃,哪天皇上下旨賜婚都是說不準的事。”
“要不是這個原因,我哪裡會逼著安哥兒成親?可他偏偏不領情,我真是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他是謝家的繼承人,就該為謝家的未來謀劃,我一個內宅婦人都懂的道理,就不信他不明白!”
皇上本來就在打壓世家,這才大肆推廣科舉,從世家之外選拔人才。
今年的狀元和榜眼都是從寒門選出來的,這已經足夠說明皇上的態度了。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表麵上風光無限,實際和烈火烹油冇什麼區彆。
如果安哥兒成了五公主的駙馬,他的仕途就徹底斷了。
到時候謝家還能靠誰?
退一步來說,公主身份尊貴,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婆家和丈夫都是不能說教的。
謝夫人可不想兒子看彆人的臉色過活。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早點讓兒子娶妻生子纔是上上策。
既然他不願意配合,那就直接給他安排好親事!
“給我拿紙筆來,我要給王夫人去信。”
王家是塗州的大族,和謝家算是門當戶對,培養出來的都是端莊淑女,想來老太君那邊也不會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