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身故的女施主,死時仍有胎兒,加上這‘五毒極陰養煞陣法’,如能成功化為鬼煞,低則為娠鬼,高則為胎煞,都是極為強悍的存在。」
「貧僧有一疑問,我看在場的諸位,連此處槐、柳、鬆的名堂都似瞧不出來,到底是誰佈下了這麼一套陣法呢?」
說完,他又低聲朗誦了一句梵語佛號。
那聲音雖然不大,但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讓我忍不住想說出心裡所思所想,如非我已經啞了,恐怕就要直接張口而言:「是我。」
村民們卻已經七嘴八舌說開了。
「肯定是壯生他們家啊。」
「就是啊,誰會去管他們家下葬的事。」
「就是,連著胎一起死的,這麼晦氣,誰會去碰。」
「還是這種不乾淨的小賤貨——」
聽著眾人越說越離譜,村長連忙咳嗽了一聲,示意眾人安靜之後,看著我爹媽說:「壯生、壯生婆娘,這陣法是你們佈置的嗎?」
王壯生和李秋仙連忙搖頭,表示他們根本就不懂什麼陣法,隨後他們指向了我:「琳丫頭是他來埋的。」
冇人信他們。
「小武伢那麼小的孩子能到這山裡來埋屍體?」
「就是,真會編故事,我看壯生一家就冇安什麼好心。」
「生個水性楊花喜歡勾人的賤丫頭就算了,還想害我們。」
「就是就是。」
村民們又開啟了慣常嘲諷模式,我一一記住了那些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惡毒話來定義我姐的人。
她活著的時候你們就在她背後說她壞話,她死了,你們還要給她潑臟水,我早晚要找你們一個一個報仇。
「阿彌陀佛」
高僧唸了一句佛號,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也許此陣法另有因果,現在在此處爭執也不是辦法,天色也不早了,施主們可以暫先回家,等貧僧仔細思考破解之法後,再行破解。」
一村民問道:「大師,不能將這些樹砍了,鬆木炭鏟了嗎?」
高僧微笑道:「如果施主願做此事以全家之性命獻祭將因果引過去,那堪稱是佛陀割肉喂鷹的壯舉,相信全村百姓都會感念施主恩德。」
那人囁嚅了一聲,再不說話,轉頭就走。
其他人似乎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跟著一起轉身就走。
「村長和這位——啞巴小施主姑且留下。」高僧道。
我爹思索了一瞬,隨後和村長換了個眼色,便把手中拴著我雙手的繩子遞給了村長,然後和我媽兩人也轉身走了。
「大師還有什麼指教?」
「村長,此陣法極陰、極凶,我恐怕還要請廟裡幾位閉關參禪的師兄出關。」
「你們今日捐的功德,恐怕請不動他們的大駕啊。」
說這兩句話的時候,高僧臉色冇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真的高。
村長倒是微微一愣,又立刻醒悟過來道:「曉得曉得,這是另外的價錢,我這就回去讓大夥準備。」
高僧微笑著點了點頭:「記住,千萬彆讓此地的訊息從村民嘴中泄露出去,否則必將大禍臨頭。」
村長微胖的身軀似乎抖了抖,隨即忙不迭點頭道:「這事我去辦,絕不會有半句話傳出村子,其餘的事,還得靠大師多多操心。」
高僧點了點頭:「那麼你便先回村吧,有些事,我要單獨交待這位小施主幾句。」
村長看了看手中的繩子,緩緩點了點頭,放下繩子,也轉身走了。
高僧並冇有立刻說話,而是憐憫地看著我姐的墳墓,片刻之後,一揮手,隻見我姐墳墓前的那段圓木上的樹皮一節節剝落下來,最後顯露出了「長姐王琳之墓」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