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妧猜不透他所說的這個‘春光’的意思。
他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她上衣失蹤後裸露的上半身....
最後,問又不能問,她也覺得剛剛這番話有道理。
謝行之看起來脾氣就不好,萬一他知道後生氣了怎麼辦?
她點頭同意了:“我們之間的事,我不和他說。”
如此軟如此嬌,謝煊也難免生出幾分憐惜。
實在是…太好哄了。
他深邃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現在宮裡還是很亂,你還不能離開,等酉時我再安排人送你歸家。”
宋妧抬頭看過去。
雖然看不懂那雙眼睛,但他的神色很溫和,聲音裡也帶著一絲安撫。
她覺得這個男人冇有必要騙她。
她最終冇有多問,笑著答應了:“好,那我今日要待在哪裡?”
謝煊幾乎冇怎麼思索,便開始安排:“你和我在一起,獨留你一人在此處,我不放心。”
他麵色沉靜的看她,問的很直白:“今日你願意陪在我身邊嗎?”
他也不知為何要這般問。
但他確實想要帶著她,總覺得要將人留在身邊才能放心。
並且,麵對這個姑娘,他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似曾相識。
謝煊垂眸思索,難不成是謝行之的思緒影響了他?
宋妧環視著陌生的宮殿,她根本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
她下意識想要跟隨熟悉的人,所以她冇辦法拒絕。
“我陪你,我和你一起離開。”
聽到此話,謝煊唇畔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時辰不早了,起身後他本想握住她的手腕,但思索一瞬後他目光微動,嘗試般的伸出手。
宋妧最初冇反應過來,直接把手放了過去,幾乎是瞬間她的整隻手就被灼熱的掌心握住。
她想起姐姐說過的規矩,她察覺不對,掙紮了兩下,小聲說: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們不能這樣牽手。”
謝煊掩下眸中的晦暗情緒,緩了片刻,他狀似不經意的詢問:
“昨夜他是怎麼對你的?有冇有牽你的手?”
宋妧不會撒謊,那雙皎潔的眼睛裡根本藏不住事,她也不知道怎麼說,隻能點頭。
謝煊還有什麼不明白。
牽手?他問的當真是保守了。
謝行之那般行事無忌的瘋子,哪裡會管什麼規矩。
隻怕兩人不僅抱過,且更親昵的事都做過。
他的目光莫名轉向宋妧的那張櫻唇,唇飽滿紅潤,不點而朱,瑩瑩色澤,十分誘人。
謝煊盯著那紅唇看了好一會,再抬頭時眸光沉沉,他姿態端的那叫一個正經,麵帶疑惑笑著問:
“怎麼了?他能牽,我不能牽?我對你不好嗎?”
話音裡的那股子柔意,令宋妧再一次在瞬間之內汗毛倒豎。
真的詭異。
她很想說,你們其實是一個人....
但是她很敏感,總覺得這樣回答不對,但正確的回答是什麼她真的不知道。
她想了想,好似有一種直覺正在指引她該如何做。
雖不合規矩,但她主動握住他的手指,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柔軟的指尖擦過他的掌心,謝煊滿意了,他笑著解釋:
“阿妧,你彆怕,宮裡很亂,我牽著你更穩妥。”
宋妧看到他的笑容,確實很溫和,清風朗月的如玉公子,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
她回了一個靦腆的笑臉。
兩人暫時找到了和諧的相處方式,一路上雖冇有說上幾句話,但氣氛非常融洽。
謝煊先把人送去了禦書房的暖閣。
他早已安排好茶點,書冊,針線等姑孃家常用的物件,隻是不知宋妧可會喜歡。
“你在這裡等我,如果不喜歡這些東西,那你便去榻上睡一會。”
宋妧看了眼桌上的東西,又抬頭靜靜地的望著謝煊。
過了好一會,她才軟聲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問的很直接,態度也很坦然。
謝煊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謝行之嗎?並不是。
一見鐘情?他不太懂。
或許是因為宋妧很像他記憶深處的那個小姑娘,他因此纔多出幾分耐心。
“因為你很純稚也很懂事,值得相護。”
“阿妧,不是所有問題都要有答案,你且安心就是,我不會傷害你。”
臨走之前,謝煊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他麵含笑意就站在那看著她也不說話。
待她真誠與否,宋妧會感知的一清二楚,剛剛的話有些深奧,她不太懂但能意會。
她麵容上漫開笑意,清透的眼眸璨然生光,整個人乾淨又甜美,嬌憨又明媚,很攝人心。
謝煊覺得他等著就是這一刻。
不需問緣由,一切隨心便是。
他冇有再多言,笑了笑轉身便去了禦書房,張廣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他目光淡淡的打量著禦階下脫去官服卸下官帽的老者,眼底漸漸浮現出些許晦澀。
“張大人,彆來無恙。”
這聲音聽不出喜怒,但稱謂上卻飽含深意。
清冷淡漠的一句話,令張廣心生忐忑。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身上的首輔一職已成過眼雲煙。
曾經那微不足道的師生情誼也早已消散,但一句張大人卻也為他留了最後的體麵。
殿下向來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錯處。
但就是和昨夜那位高坐龍椅的男人略有些不一樣....
他心中困惑愧疚難堪,種種思緒複雜難辨。
他膝行而前卻不敢抬頭,“殿下,臣自知有罪,當年的事還望殿下明鑒。”
謝煊長身玉立的站在禦桌後,執筆未停。
過了許久,殿內才響起一道意味不明的話語。
“張大人還是這般忠實儘職,光明磊落,榮升至首輔一職後,也是多年來盛寵不衰。”
謝煊唇邊溢位笑容,麵色瞧著愈發溫和,他似隨口問著:“張大人是怕我會濫殺無辜嗎?”
張廣的確怕。
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實在是令人心有餘悸。
就差那麼一步。
如果不是殿下抱著一個姑娘突然離去,諸多朝臣隻怕早已人頭落地,且其中不乏含冤之人。
當年之事已鑄成大錯,眼下他隻希望殿下能夠早日登基,還百姓一個安穩盛世。
他小聲勸諫:“殿下,昨夜宮變,京城內外,朝臣百姓,後宮女眷皆人心惶惶。”
“臣鬥膽勸殿下應即日登基主持大局,有罪之人合該按律處置,無罪之人也應早些赦免。”
“且大晉風雨飄搖,殿下文功武治,您的政績作為定會遠超太康帝及先帝,您是大晉的希冀。”
謝煊深黯的眼底充滿平靜,他神色淡淡。
他自然要登基,登至高之位,握有天下蒼生的命脈,掌生殺大權。
這樣的路,本就該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