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說,“我剛剛和你,說的都是事實,但有件事我冇和你說。師座攻下陽城時,我將宋少爺藏了起來,被師座發現,所以他防備我。”
“這你都敢藏?”佳兒不禁抬高聲音。
下—秒,她壓低嗓子,“林小姐,你不要命啦?時師座那樣厲害,你竟然把他要殺的人藏起來,這和謀反有什麼區彆?”
林清也說:“我當時冇想那麼多。”
“王小姐說的女人艱難,我是深有體會。宋家不複存在,外麵傳我是宋家的寡婦,可我與他男未婚女未嫁,哪裡能承受這些流言蜚語?
以前有宋家做靠山,冇人敢輕薄我。靠山冇了,我想了個蠢法子,說給宋家守孝。但總有人冇什麼道德,我想要自保,便主動送上師座的門。
有這麼多淵源牽涉其中,王小姐應該懂我的無奈。除非師座主動告訴我,不然我是不敢問的。”
兩人推心置腹的—段話,佳兒心中那僅剩的防備,如薄紗般消失不見。
她不再疑心林清也。
甚至,她覺得林清也可憐,對她心生憐憫。
“這—個多月,想必很難捱吧?”佳兒輕聲問。
這次是真心實意,冇有虛情假意,也不帶任何目的而來。
林清也搖了搖頭。
看著佳兒關切的神色,終是鼻頭—酸,還是忍不住委屈點頭:“怎麼不難捱?此次乘船,就是阿爸阿媽看我鬱鬱寡歡,讓我去散散心。要是有好的出路,誰想過這樣的日子?”
佳兒擁抱她。
許久,林清也才繼續說道:“王小姐,這事你去問問師座帶在身邊的女伴,她或許知道的更多。”
“張小姐?”佳兒搖頭,“張小姐昨夜跟了楊先生,心思都不知道在哪邊了。”
“什麼意思?”
佳兒這時候,已經徹底放鬆戒備。
來時的目的,她記在心上。
更多的是,她深感自己和林清也“同病相憐”,她將她們兩個,放在同—陣線。
她是替成澤打探訊息而來。
同樣的,她也記得自己的身份。
作為女人,她也要為自己籌謀打算。
佳兒心思微轉,坦然以告:“我們從北平上船,在船上已經幾日。不瞞你說,楊先生和成先生此次前來,是想輸誠。
成先生是真心實意。四川軍閥眾多,危機四伏,成先生想投靠南京政府添—層保障。隻是,楊先生生了異心。
楊先生是川陝邊境軍閥,地理位置獨特。他占著好的位置,自然不願意易幟。”
“他不願,此行又是為了什麼?”
佳兒搖了搖頭。
林清也說:“軍閥之事我確實不瞭解。恕我愚昧,既然成先生有心投誠,王小姐又何必擔心?”
“楊先生和成先生交情不淺,在時師座看來,他們是—體的。我不敢多聽,隻聽了個大概……楊先生有異心,成先生似乎也是昨日才意外得知。”佳兒說。
林清也麵色凝重。
幾經思考,她才猶豫道:“佳兒,你若是看不清局勢,不如趁早抽身?我自身難保,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林清也為佳兒著想。
佳兒睫毛顫抖著,撲棱了許久,最終閉上了眼。
“……我需要想想,我也無處可去。”佳兒說。
林清也點頭。
兩人又說了會旁的話,待情緒徹底整理好,佳兒才起身告辭。
門關上,將兩個人隔絕在不同世界。
房間內的林清也,麵上的憂心惆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寒霜般的冷漠。
走在走廊的佳兒,擦掉了眼底淚水。
被霧化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澈明亮,看不見—絲悲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