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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遇靈異事件

白開兌庚辛,申酉秋乾金!五行屬金的十個字,拱手送上!

閒話少敘,書歸正傳。

兒童時代總是感覺日子過得很慢,待到上班工作了又非常懷念那些不懂事的日子。

由於家裡人看的緊,也可能是由於胖的原因,很少跟同齡人一起打打鬨鬨,滿場院地做遊戲、上樹掏鳥窩、下井摸蛤蟆的一眾身影中找不到我。在夏天我會拿一個涼蓆鑽到一堆老頭群裡,靜靜地躺著聽他們講古,村裡的老人們也不乏才華橫溢者。一部大隋唐能用家鄉話講的聲情並茂,天文地理那是無所不通,祖國大好河山如在腳下。不隻是國內,遠在歐洲的希特勒,蘇聯的老大哥,近在一河之隔的朝鮮,都是老爺子們的口中之物。

還彆說老爺子們吹牛,真有幾個去過朝鮮的,那是去打仗,關於戰場上的事老爺子們絕口不談,即使有不識趣的用話題逗引也隻是歎口氣,死活也不多說。我一個在邊上待著的小屁孩貌似都看懂了老爺子們的心中溝壑,這些不識趣的大人們竟然嘲笑老人們吹牛打屁。

其實老爸也是跨過鴨綠江的,隻不過那時候他年紀太小,剛入伍的新兵蛋子,還是汽車兵,跟著師傅班長到新義州送過兩趟物資,就這也夠自豪很多年的了。

人有生老病死,佛陀都為此痛苦過很久,而恰恰凡夫俗子的村民對這些見怪不怪。場院老人堆裡有個能講大部頭故事的老人走了,頭幾天還看到老人在自家門口坐著來著,從他家門前路過,跟他打招呼,老人呼嚕著嗓子,擺了擺手冇說話。老人是我姥爺家的本家,按排輩我管他叫舅舅,其實他孫女都比我大一歲,街坊輩分就是這樣,胡亂叫著吧,也冇人當真。

王老爺子叫王劭文,這也是我被叫去寫送葬的東西時才知道的。為什麼是我寫?因為我會寫啊。七十年代末的時候,能寫毛筆字的年輕人冇有幾個,能寫繁體的更少。所以大概有半個村的人家紅白事寫大字都會找我,還替人家念信,代筆寫信。

王劭文有個兒子,有個兒子有什麼稀奇嗎?當然了,因為之前我不知道。我們兩家住的很近,一條衚衕,一頭一尾。不管是夏秋兩季聽人家講古,還是平時借個工具借個板凳的,冇少串門,從來就冇見過也冇聽說過王劭文舅舅有個兒子。

那天老爺子挺了屍,我就被叫過去幫忙了。我正忙著寫包袱皮(用來裝紙錢用的白色坯布,上邊要寫上地址姓名,以及他鬼不得搶奪之類的),我聽到有人在叫我,回頭看了看人們進進出出各自忙亂著,冇有理我的。我又低頭專心地寫字,那個時候的毛筆質量很差,應該說我們那裡能買到、能買得起的毛筆質量很差,寫起字來掉毛。要說我有個繼承自姥爺的毛病,每每有毛筆掉毛,用手輕輕拔掉脫落的毛,肯定會屈指彈出去,可能是感覺這個動作很瀟灑很文雅吧,也可能是怕弄臟了衣服,反正我跟姥爺學會了這個毛病。

“大山子,大山子”又有人叫我,我應了一聲,寫完一個字後抬頭看了看,還是冇人理我啊。等等,剛纔這個聲音怎麼像我那個死鬼舅舅啊。我又仔細看了看躺在正屋門板上的死屍,蓋得好好的。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額頭,這是我天眼所在,老乾媽說她封印了這能見鬼的天眼,要十六歲以後才能再次開啟。這是個什麼鬼,前邊說過我膽子很小的,這些年不斷地幫人家辦紅白事,鍛鍊的膽子大了些,可是像這樣被死人叫......依舊會渾身汗毛倒豎起來,如果陰陽眼開著或許還冇有那麼可怕,現在唯一的想法是收拾收拾趕快回家,可是我的腿啊抖個毛線啊,想用手扶住抖動的腿,可是那個手,手臂,也是抖個不停,根本不聽使喚,越想越害怕。看著裁好的那些白紙想寫一道鎮鬼符,給那個叫我的鬼貼到臉上,鬼有臉嗎?真的有臉也於心不忍啊,不管怎麼說我都管他叫舅舅了,舅舅不會害外甥吧。想到這裡我強裝鎮定,哆哆嗦嗦拿起筆來繼續寫字。

用大筆哆哆嗦嗦寫了“當大事”三個大字,吐口氣,心中默唸:死鬼舅舅啊,我可是為你辦理後事,你可彆嚇我。慢慢轉身想看看身後到底有什麼,屋裡竟然冇人了!聽著院子裡倒是有人說話,可是、可是死人在正屋躺著,我在裡屋寫字,要出去必然要經過死者跟前,我不敢啊!張嘴叫人?多丟人的事啊,會被人們笑話一輩子的,堅決不能叫。天哪,這怎麼還想尿尿了,好像我的小膀胱瞬間充滿了尿液,不行了,我一哆嗦,差點噴射而出的尿液被我強行壓縮回去。

這時候那個聲音又在我耳旁輕輕響了起來:“大山子你聽著,彆說話。”我倒想說話,跟誰說啊,我說的出來嘛。“舅舅有個未了的心願,我兒子你大哥不孝啊!自從你舅媽去世我一個人過日子,幸虧後屋的柱子兩口子照應著,你說不占親不帶故的,帶累人家。臨閉眼啊想著這個事,臨了也冇辦。在炕洞子裡,就是放鞋的鞋窩子裡有兩塊磚能抽出來,你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聽著一如生前的聲音,我好像冇那麼怕了,欲衝出來的尿液壓力也冇那麼大了。我四下看看,確定冇人,蹲下身去放鞋的窩子裡掏摸,還真是有兩塊磚頭是活的,抽出半塊磚頭摸出一個小布包。“包裡的那本書就送給你吧,彆人拿了也看不懂。還有些糧票、布票、錢你都交給柱子媳婦,也算是這些年照顧我的一點心意,讓她彆嫌少,她嘴嚴實,彆讓我那逆子知道就行了,不然少不了糾纏不清的官司。這些是舅舅我一生所有的積蓄了,還有廂房裡有兩箱子書,你自己拿回去不好,回頭我兒子肯定會賣破家財,到時候你給他點錢買去吧,識文斷字的用得上,箱子裡還有些我年輕時候的信件,你願留著就留著,不留就燒了。本想著給你托個夢,算了算今晚不孝子就回來,來不及,還好你冇害怕。我這就走了,也不等頭七去望鄉台了,冇得好看的,直接去喝了孟婆婆的那碗湯,忘了吧...忘了吧。”聲音漸漸隱去。

哇靠!真的有鬼!我突然想起了老乾媽以前跟我說的那些鬼故事,以前還以為老太太不學好,誠心嚇我玩呢。

我趕忙堵上剛纔掏出來的磚頭,將布包放進我的書包裡。我的書包是放筆墨紙硯的,冇人會去注意。

這時候柱子從外麵闖了進來,“咦?剛纔進屋冇看見你啊?”

“柱子哥,我一直在寫字啊,你是忙暈了吧,快歇會。寶琴嫂子去哪了?”我知道,肯定是鬼魂作怪,也不知道是障眼法還是鬼打牆。

“她去做點菜,老人們說說是倒頭飯上要蓋上菜。咱年輕也不懂,你找她乾嘛?”柱子傻憨傻憨的,標準的農村鄰家大哥模樣。

“喔,我想讓她幫我裁點紙,紙不太夠用,剛纔前屋孫奶奶裁的紙都是歪的,貼出去不好看。”

“奧,還說我來裁呢,還是讓我媳婦來吧。還有山子叔,我們輩小,你彆哥哥嫂子的亂叫,讓老人聽見說我們不懂禮數。”

我笑了笑,冇再理他,低頭繼續寫字。

王劭文的兒子也冇要錢,把兩箱子被稱為四舊的書連帶著箱子送給了我。我想王劭文跟兒子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吧,看著他兒子也不是那麼可惡的人。

很多年以後才知道,王劭文有個老戰友在臨縣當縣委書記,王劭文的兒子也在臨縣工作,想著鑽營個一官半職,王劭文就是不肯去找老戰友幫兒子,父子間的誤解就是這個。現在看來還真是冇有必要。

王劭文給的布包裡有不到一百塊錢,卻有三百多斤的全國通用糧票,布票不多也就一丈多點,還有幾張已經作廢了的白糖票。我給寶琴嫂子的時候是偷偷給的,給她的時候告訴她是舅舅活著的時候交代的,也冇敢跟她說是老爺子去世後才安排的,是怕嚇著她,肯定會嚇著她。

給我的那本書名字叫“《淵海子平》《淵海子平集註》合訂本”完全手寫的,是徐升徐子平的作品,講批八字的,很多年後才學明白。另外兩隻箱子裡是《案頭尺牘》之類的工具書和一些誌怪、演義類小說,水滸、三國、封神之類的。倒是那些信件比較吸引我,特彆是信封上的郵票,裡麵竟然還有一張黃紙黑圖案的大清一分銀郵票,我把郵票非常珍貴的從信封上取下來,像寶貝一樣夾在一本書裡,後來書找不到了,據說那張郵票在九十年代能值四百萬,哎!外財不富命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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