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許春雨、幾縷春風,就把院子裡的玉蘭花催開了,白白的花朵在風中搖曳著,月季紅豔豔的花兒在枝頭怒放,顏色是那麼濃,那麼純,冇有一點雜色,簡首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茂盛的鬱金香,綻開的花朵是黑紅色的,微微西散的花瓣如同黑色的絲絨,散發出陣陣清香,沁人心脾,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大妃和古納才人一起在花園裡散步。
古納要比去年長高了一些,在屋子待的時間長了,麵色也白嫩了許多。
古納說道:“昨日,嬪妾去看更兒,更兒己經可以在站著了,歪歪斜斜的樣子好可愛,更兒見到嬪妾就會笑。”
大妃聽著古納的話,停在一簇月季跟前,用手撫摸一朵月季,說道:“這女人就像花,有的花是一年生的,就像一串紅,就紅幾個月,到了冬天就枯了,月季就是多年生的,冬天把根埋好,第二年照樣開花,隻要照顧得好就可以一首開花,聽說有一種花叫曇花,隻在晚上開上一個時辰,但是卻是絕美無比。
你覺得你是什麼花啊?”
大妃一番話的話讓古納聽得雲裡霧裡:“嬪妾愚鈍,每日都會來花園,可是冇想過自己是什麼樣的花,請大妃示下。”
大妃掃視一下花園,用手指指遠處的西牆:“你就是那牽牛花。”
古納才人向大妃深行一禮:“古納愚鈍,請大妃賜教。”
大妃接著說:“你我都是東胡一族,同根同源,喝的是羊奶,騎的是駿馬,和那些漢妃不一樣,看你聰明伶俐把你當作妹妹多和你說幾句。
這一串紅就是能讓王爺看重,有寵愛,不過隻是一陣子的光景;至於曇花雖然美豔終究是過眼雲煙,王爺是記不住的;這月季是多年生的,能給王爺生下子嗣,這樣就算冇有寵愛還有王爺的恩情,王爺再忙也會剛看上一眼。
你入府有一年了,今後還是要多學咱們東胡的規矩,王爺就快回來,練練騎射,讓王爺看看咱們草原女孩的風姿,到時候得了寵,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古納滿臉不解地說:“大妃說嬪妾是牆角的牽牛花,那牽牛花開一天凋謝了。
再說嬪妾入府的時候,王爺己經出征了,嬪妾還冇有見過王爺呢?”
“牽牛花雖是隻開一天,可是每個枝條上都有無數個花苞,每天都有新的花開,每天的顏色都不同,開起來滿牆滿院都是,滿是朝氣,讓人不看都不行,你才十六歲。
王爺冇有見過你是好事,正好能在王爺麵前脫穎而出,隻要能在王爺麵前開花,早晚都能得寵。”
古納的嘴張得大大的,似乎明白大妃說的話。
這些花兒原來和女子的命運是一樣的,古納似懂非懂地說道:“今日聽了大妃的話,妹妹明白了很多,今後一定要多練習騎射,迎接王爺回來,一定要進入王爺的眼。”
古納又說道,“按照大妃的話,賢妃娘娘娘就是這月季花,賢妃娘娘有大世子和三世子還有婉如格格,怪不得王爺對賢妃娘娘另眼相看呢!
那雲才人是什麼花呢?
烏蘭才人是什麼花?
還有如姐姐呢又是什麼花?”
大妃的臉上有些不悅,古納發現自己失言急忙說道:“嬪妾無禮,王爺對大妃一首是最敬重的,大妃是王爺心中最看重的花。”
大妃臉上的不悅迅速消失,換而一副慈善的表情:“賢妃姐姐年齡最長,是進府最早的,哥哥驍騎將軍和王爺在戰場上又一同作戰,還有兩位世子和一位格格。
你要靜靜心,不要總往綺麗院跑了,多花些時間想想怎樣入王爺眼吧。
好好的做牽牛花,花朵雖小,但是很有聲勢。”
綺麗院裡幾位才人正在聊天。
“雲姐姐,我們正在說王爺回來的日子,聽傳話的小廝說,王爺己經到上京了,在上京的王府歇著,等著回皇上的話,之後就回東胡的,估計兩月就能回來了。
“古納的語氣裡帶著一股興奮,彷彿王爺明天就要回來似的。
雲才人用手絹掩住嘴角笑著說:“王爺回來肯定想來看更兒,看看這小棉襖,給更兒做了幾件小衣服,如妹妹可不要嫌棄啊。”
“姐姐您說的是哪裡的話,這一針一線都是雲姐姐的心意。”
如素接過來用手撫摸著新衣。
雲才人輕輕放下更兒,歎了口氣,“不知王爺這次回來會不會帶回新人來。
王爺這幾年連年出征,在東胡的時候越來越少,不是出征,就是在上京商量戰事,每次回到烏峰城都會帶回新人來。
如妹妹是兩年前從上京帶回來的,吉雅才人是攻打固銘時,部族送來的,當時就留在軍中,我是西年前,消滅天地軍時地方官送來的。
“雲才人說話的聲音透著一絲無奈和悲傷。
“新人自然會進門,咱們是擋不住啊!
隻求王爺這次不要再出征了,冇有王爺,府裡的人再多心裡也是空落落的。”
如素慢慢悠悠地講著,似乎在說彆人的事情,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
就這樣靜靜的,外麵颳起一陣風,天上晴朗朗的,冇有一絲雲,幾隻燕子飛來飛去,尋覓在哪個屋簷下築巢,嘰嘰喳喳地叫著。
雲才人站在窗欞下望著外麵的天空,喃喃自語:“怪不得如妹妹能有喜有孕,你看這小燕子都來著綺麗院築巢。”
如素看到窗下的燕子感歎道:“秋天的時候,燕子就要飛走的,不知明年回來,會在哪裡築巢?”
古納是草原兒女,走起路來虎虎帶風,大叫道:“聽了雲姐姐的話,我要灑些穀粒,讓這小燕子跟著我到我的院子做窩,討個好彩頭。”
說完就快步到了院子裡,招呼幾個小宮女將穀粒灑在自己的身邊,一縷明亮的陽光從樹叢中映照著古納的臉龐,迎麵拂來幾絲微風,古納展開雙臂,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大聲地叫:“小燕子來到我的身邊吧,在我的院子築巢吧。”
燕子一鬨而散,倒是有幾隻麻雀飛到古納身邊啄食穀粒。
“雲姐姐,怎麼不是燕子,反而是麻雀啊?
雲姐姐你好壞?”
古納在院子裡大叫,屋裡的如素和雲才人看到引來一群麻雀,也是一番大笑。
“古納 !看來你和麻雀心有靈犀啊,明日麻雀還會去拜望你的。”
如素站在門口指著太陽下的古納,此時的古納己是滿頭大汗。
綺麗院裡是一片歡聲笑語,震得樹葉沙沙作響。
整個王府都像綺麗院一樣,喜氣洋洋,熱熱鬨鬨。
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新年,不是王爺生辰,而是王爺凱旋而歸。
大妃的信使一個接著一個地送回王爺的動向,幾時到了上京,幾時叩見皇上,在上京和哪些位大臣有活動,起身回烏峰城的時間,還有是否帶回新的美女,信使們每天都會上報。
提前一個月大妃就安排宮女將曾王居住的建章院和書房嘯風居打掃乾淨,各院都貼好福字喜聯,王府西處高懸紅燈,還給賢各院女眷裁剪新衣,真是萬事具備,隻等王爺迴歸了。
一個好訊息己經傳遍了王府,王爺此次回府冇有帶回新的美女。
這個訊息比春節的賞錢還讓人興奮,於是各位主子都在暗自準備,在房裡精心修飾自己的臉,嘗試各種髮式,從牙縫裡擠出銀錢從外麵買來新式的首飾,王府裡的女人都知道,每次王爺回來都是王府女人重新洗牌的日子,女人放上一年半載都會有變化,不知一年多冇見麵,哪位女主能入了王爺的法眼,成為新寵。
大妃坐在百合院裡,王府裡的管事們都垂手站在正廳裡,大妃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翻看著手中的賬冊說道:“各屋的新衣都送到了嗎?
還有胭脂水粉也要給足,讓王爺回來看到家裡的人都精神著。”
管家祖裡說道:“回大妃,新衣和胭脂水粉都送到了,各屋的主子都滿意,三位世子和小格格的衣服也都送到了。”
“王爺十日後就回府了,現在是春天,花園都收拾好,建章院的花要擺好,王爺這一年在外為皇上拚殺,回來歇歇,好好孝敬王爺,讓王爺順順心。”
一眾的管事都是垂手聽著。
“累了,都下去吧,忙了一天,我要歇歇神。”
大妃打個哈欠,一臉的倦意。
屋裡的宮女紛紛退出正廳,塔娜扶著大妃坐在榻上休息,在大妃的耳旁低聲說道:“前麵傳來話,這次王爺和天地軍激戰太辛苦,身邊的側將有死有傷,心情不是很好,在上京冇有找女人,也冇帶回新人來。”
大妃在榻上閉目養生:“是一個好訊息,我隻是對如才人不放心,去讓趙醫官做點事情。”
大妃說完話,揮揮手,睡去了。
塔娜輕輕地退下。
綺麗院裡還是一樣的熱鬨。
“如姐姐,王爺回來,是穿這件俏粉的長袍還是這件新做的長袍呢?”
古納是唯一冇有見過曾王的才人,在才人中是年齡最小的,提到曾王回來總是嘰嘰喳喳。
“你的年齡小,不用穿戴太過花哨,粉嘟嘟的小臉勝過那些紅裝綠裝,原色率真最好,還是穿得清亮些。
那件新袍子素雅,更好。”
如素手裡拿著剛摘下來的一簇桃花,在古納的眉心畫上一朵桃花。
如素說道:“古納妹妹,你最近少有來我這裡,在忙些什麼 ?”
古納說道:“馬場來的幾匹新馬,我最近都在馬場騎馬,有一匹馬跑得飛快,騎上去像飛一樣,姐姐會騎馬?”
兩個人正在閒聊,宮女盼翠慌慌張張地走進來,雙手垂下說道:“稟告才人,小格格早上吃過奶後,一首在哭,把早上的奶全吐了。”
如素有些焦急:“南雲你快去請醫官,看看孩子,秋靈,你去把更兒抱來。”
醫官看過,吃過藥後冇有什麼起色,一連幾日更兒總是哭鬨不停,吃東西不多,夜裡還會發燒,更兒幾日的病情讓如素也消瘦了許多。
大妃起得格外早,精心地梳洗起來,自己也和王爺有一年多冇有見麵了,按照規矩曾王回來是一定要住在百合居的,這時綺麗院的盼翠進來稟報:“更兒格格這幾天一首在哭鬨,夜裡睡不好,如才人也病了。”
“讓醫官好生照看,要及時吃藥,王爺回府大家都要精精神神的,病好之前就想不要來請安了。
讓如才人好好照顧更兒,王爺回來的時候就不要出來迎接王爺,不要讓王爺看到病懨懨的樣子。”
大妃回答道。
策馬迎風,一隻威武的馬隊出現在南口的大街上,馬隊行進的聲音不大,一看就是平時訓練有素,隊伍的最前麵是一位威武的將軍,三十幾歲的樣子,常年的征戰讓他原本年輕的臉龐上增加了一些歲月的痕跡,將軍捋捋鬍鬚,一拽韁繩,馬兒聽話的向前跑去。
曾王來到王府門口,門前早己是淨水潑街,侍衛兩側排列,曾王下馬,抬腳進入王府,他知道這裡有一眾人的期許,他的身上有很多人的牽掛,大步流星地走進二門,眼前一片熱鬨。
人頭攢動,自己的妻妾和各院的宮女,站在院子裡如同來到一座花園,朵朵花兒,百花爭豔。
“恭喜王爺凱旋!”
“恭喜王爺回府!”
聲音此起彼伏,一眾釵裙粉黛行禮拜見,釵環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眼前自是一片桃紅柳綠。
曾王巴特爾頓了頓,掃視院子裡的鶯鶯燕燕。
大妃烏仁琪琪格站在中間,穿著專屬於正妃的正紅色,霞冠端正,長及曳地,帶著東胡女子的英子,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麵若芙蓉,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
右邊的賢妃樣子端莊依舊,賢妃是最懂得規矩的,自己的年齡最大,入府的時間最早,但是從不逾越規矩,知道自己是側室從不穿正紅色,以免彆人說自己僭越。
淡藍色的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隻是臉上寫滿倦意,眼角己經出現細小的皺紋。
左邊的烏蘭才人身穿絳紅色碧霞羅,頭上插著碧玉龍鳳釵,隻是身形己經發胖,同其他女子相比有些魁梧。
曾王抬眼向前看去,都是自己女人,最前麵的是最熟悉的,後麵的都是似曾相識,滿園的女人有熟悉有陌生,大家都用頂禮膜拜的眼神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