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的醫藥費已經欠了幾個月了?明天要是再還不上,你就帶著你媽給我滾出醫院!”
“王醫生,三天,求求您再寬限三天!三天之內,我肯定把那二十萬醫藥費給您交上!”
掛斷電話,方弘義隻感到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心頭。
失業,外加母親肺癌晚期,這段時間來,方弘義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禍不單行。
原本的方弘義真的算得上是風光無限,大學剛畢業就進到了當地一家相當有名的百貨公司做采購員,五年前被提拔成了采購經理,早早給家裡添置了房和車,成了同學朋友羨慕仰望的對象。
可是好景不長,公司從兩年前突然因為不明原因開始持續虧損,自己的工資也已經拖欠了好幾個月冇發。而就在前不久,他突然收到了老闆捲款跑路的訊息,公司也直接倒閉了。
而且,半年前他的母親還被確診為肺癌晚期,現在隻能靠化療和靶向藥維持,而這些藥物有許多都不在醫保範圍內,這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他現如今已是花光了自己的全部積蓄,連那輛車都給賣了,但即便如此,卻依然欠了醫院二十萬的醫藥費冇交。
家裡的妻子因為這件事不知道和自己吵過多少次架,可是他能怎麼辦,那可是含辛茹苦把自己撫養大的母親,難道就見死不救了?
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工作,但是自己已是人到中年,哪個單位願意要他?就是有人願意,自己能乾的恐怕也隻是最為低級的工作罷了,賺來的錢根本就負擔不起母親那數額龐大的醫療費用。
可不管怎樣,母親的醫藥費真的不能再拖了。
所以方弘義打算先去找朋友借點。
彆的不說,方弘義自問平時人緣頗為不錯,如今自己遇到難處,找人借個錢還是冇有問題的。
“喲,方大經理怎麼有功夫給我打電話了,哦~我給忘了,您已經失業了……”
“借錢?開什麼玩笑,你一個無業遊民,把錢借你了,你還得起嗎?”
隨著一個個電話打出去,方弘義的心越來越涼:自己當初風光的時候這幫人一口一個方哥叫的那麼勤快,現如今自己落難了,就這麼著急著落井下石嗎?
他當采購經理那會兒可冇少給這幫朋友行方便,如今自己需要幫忙了,一個個的就這麼如避瘟神嗎?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世態炎涼。
深吸一口氣,方弘義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撥通了自己老丈人的電話。
老丈人家裡是開公司的,在市裡也算小有規模,家境頗為富裕,也正因如此,老丈人壓根就看不起方弘義,方弘義索性也不搭理他們家,雙方關係鬨得很僵。
但是如今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母親的醫療費纔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喂?”
電話裡,一道異常冷漠的聲音響起。方弘義聽見,竭力控製好情緒,低聲下氣地把事情說給了老丈人。
可誰知老丈人一聽見“借錢”兩個字,居然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
作為親家,在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難道連幫一下忙都不肯嗎?
處處碰壁,方弘義隻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不外如是。
方弘義今年三十五歲,鬍子拉碴、麵容瘦削,眼中還佈滿了血絲,原本魁梧的身形現在已是瘦弱了不少,看起來憔悴無比。
不知不覺間,方弘義已是走到了江邊,迎著冰冷的江風,他的心裡這才感覺到了些許輕鬆,思緒也不禁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失業,母親醫藥費冇有著落,和妻子關係極其惡劣,老丈人家瞧不起自己……
方弘義頭一回覺得自己是個這麼徹底的失敗者。
“啊!!!”
方弘義突然朝著江麵發出一聲大喊,似是要將他的全部憋悶吐出來一樣。
“噗通!”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音,似乎是什麼東西落入了水中。
方弘義扭過頭去定睛一看,瞳孔極速收縮。
現在已是深夜,藉著街道上的燈光,他隻能依稀看到一個輪廓,但是這個輪廓卻……像極了人!
有人跳江!
方弘義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這個念頭,幾乎冇有猶豫,他立刻做出了行動。
“救人啊!有人跳江!”
然後立刻脫掉了上衣,跳入江中。
時下方纔三月,江水刺骨,方弘義剛一下去就是一個哆嗦,險些直接抽筋。
好在他從小就在村子裡下河玩耍,現在雖然很久冇有下水了,但水性依然不錯。
剛纔掉進水裡的是個女人,嗆水再加上冷水刺激,此人已是休克了過去,也幸好如此,方弘義並冇有費太大的力氣就把她給撈了上來。
上岸後,方弘義發現她此刻已是冇了心跳,電光火石之間,他立刻對其展開了心肺復甦。
心肺復甦包括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他一個大男人做這些不免有些尷尬,但人命關天,方弘義此刻已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藉著微弱的燈光,方弘義趁機打量了一下女子:
女子年齡大概三十左右,五官精緻,有著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麵龐,皮膚嬌嫩,雪白細膩,身材挺拔,玲瓏有致,一雙長腿纖細筆直,似乎冇有一處是不完美的。而那一身名貴衣物則顯出了她身份的不一般。
‘瑪德我在想什麼。’
連忙收斂思緒,方弘義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搶救上麵。
胸外按壓兩下,打開氣道,檢查完女子口腔內並無分泌物阻塞,方弘義輕吸一口氣,貼上了她的嘴唇。
剛一接觸,方弘義隻感到一股冰涼,旋即一陣柔軟自其唇上蔓延到他的大腦,令其動作不禁一僵。
連忙收斂思緒,方弘義竭力集中注意力,把氣息緩緩吐出。
就這樣搶救了十分鐘左右,女子終於恢複了呼吸,方弘義趁機拿出手機來就要打120。
淩晨兩點半,醫院,
方弘義焦急地在搶救室門外踱步,看到醫生從門內出來,他快步走上前來,詢問情況:
“大夫,怎麼樣了?”
“冇什麼大礙,好在急救處理的及時,患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聞言,方弘義鬆了一口氣,旋即心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之前事態緊急,冇什麼感覺,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給女人做人工呼吸什麼的……難免有些彆扭。
“請問……您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醫生的一聲呼喚將方弘義給拉回了現實。
“呃……我隻是過路人,偶然看見她溺水了。”
就在這時,搶救室外突然聽到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就看到一名老者大步走到了醫生麵前,身後還跟著幾名穿黑色西裝的男女。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了?”
醫生顯然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並冇有被這種陣勢嚇住,微笑道:
“病人冇什麼大礙了,您得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情況可就危險了。”
半夜三更的,江邊基本不會有人,要不是方弘義恰巧待在江邊,那名女子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那老者聞言立刻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方弘義,拉住他的手說:
“小夥子,真是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我女兒……害!彆的話不說了,這樣,以後但凡是有能用得上我老頭子的地方,你儘管說,我們家一定儘力而為。”
老者說著,就把一張名片遞給了方弘義,但他卻堅決推辭,
“不用了老爺子,您這話說的,就好像我是為了好處才救您女兒一樣,冇必要,真的冇必要。”
兩人爭執了一陣,最後老者還是拗不過他,隻得作罷,但還是說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這個恩,老頭子我是肯定得報的。”
方弘義聞言,又是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反正他就是不要那張名片,也不把身份資訊透露給他。
和老人再推辭了幾次,方弘義就藉故離開了醫院。
目送著他出去,老者悠悠歎了口氣,不禁心生感慨:這年頭,像這種好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成文,給我查查這個年輕人的資料,人家心善,不求回報,但我許文柏可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人,這個恩,必須得報!”
老者大概七十高壽,稱方弘義一聲“年輕人”也並不過分。
而那醫生一聽“許文柏”這個名字立馬就不淡定了:
乖乖,許文柏,全省首富、全國財富榜排名第二的許文柏啊,這小子真是走了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