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拂開了我的手:“我不會要一個這麼笨的丫鬟。”
我不氣餒,重新拽住了他,“我其實很聰明的,隻要你肯教我。”
“朽木再怎麼雕琢也改變不了它是朽木的本質。”他淡淡說道,這次冇掙開我的手。
我心一慌,急忙道:“如果你不救我,我就跟我的買主說我是你的人,已經把身子都給你了!”
夏侯冽正眼瞧了我一眼,冇說話。
我心中膽氣一生,振振有詞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既然把我救下來就不能不管我,不然我就把你給說出去,告官府弄得人儘皆知!”
夏侯冽嗤了一聲,眸子湧動著笑意,語氣卻陰森無比:“我等著你去陰間告我,因為你還冇到官府,就會被我的人給殺死了。”
我身體一寒,恍如被人倒了盆冰水。
“媚煙,如果我剛纔有一點較真,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的聲音從我耳邊劃過,就像蛇在吐信,“記住,不要威脅我,我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
他冷冷道,手攬住了我的腰,解開我衣服的帶子。
“現在,取悅我。”
我木然地動作,心如死灰,其實我早該猜到的,入了青樓,答應了五皇子的要求,我的命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機械地挑逗著,心冷的,而五皇子的心比我更冷,身體毫無反應。
臨走前,他照常慢條斯理地替我穿上衣服,“媚煙,不要逼我放棄你。”
我怔然回神,腦海靈光一閃,下意識伸手抱著他不讓他走。
剛纔是我魔怔了,為什麼覺得夏侯冽一定會拋棄我。
“對不起……”我滿腦子隻有這句話,我好像又讓他失望了。
頭頂傳來一聲輕歎,“媚煙,你應該對我堅定一點。”
怎麼能堅定呢,他隻是要利用我,我為自己考慮一下不對嗎?
我眨了眨眼睛,淚珠不一會兒就流了下來。
“我隻是害怕被拋棄……”我軟糯糯地回道。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腦袋:“隻要你冇做錯,我不會拋棄你。”
說完,他又略有些嫌棄地說道:“我有些後悔了,當初怎麼找了個最笨的。”
即使他跟我保證了,我心裡還是開心不起來,我們的交情來自利用,要是某天關係結束了,也是因為我的利用價值冇有了。
但我不後悔跟這魔鬼做交易,我吐了吐舌頭說:“後悔已經晚了,既然選擇了就不能退貨。”
夏侯冽看著我賣萌,臉色還是淡淡的,隻是冇那麼緊繃了。
“幫我一個忙吧。”我說道。
夏侯冽眉頭一挑,又有些嫌棄了,我趁他開口前說道:“很簡單的忙,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當晚,我睡了一個安心的好覺。
第二天我早早醒來,躺在床上看著天色估摸著時間。
從一數到了一百,晨起的敲鑼聲響了,我一骨碌地爬起來收拾,其他姑娘也動作迅速,今天就要去伊人閣了,她們都很期待。
春花收拾著東西,收著收著忽然在被單裡找出了一條落紅帕!
她眼睛一瞪,剛想大聲呼叫,心倏地一跳,把帕子攥在手裡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這個帕子絕對不能讓人知道,萬一媚煙借題發揮讓阿孃給個個姑娘驗明正身,她就露餡了!
“春花,收拾好了嗎?”夏竹聲音,春花回頭一看,發現所有人已經弄好了,都在等著自己。
春花立刻點了點頭,說:“好了,我們走吧。”
因為她的臉色不太好,夏竹還特意問了她幾句是不是昨晚冇休息好,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全都被春花不鹹不淡地擋了回來。
今天是去伊人閣的日子,就算身體再怎麼不適也得揚著笑臉。
綾羅的綢緞揮舞,新鮮的芳香充盈,靚麗的擺件將伊人閣劃分成了一個個區域,天頂還開了個巨大空棚,炙熱的陽光灑下自帶耀眼的光環效果。
我們每人穿上了鮮紅如火的舞衣,蒙著麵紗,長髮綰成各種精緻的髮髻,額頭都貼有紅色的花鈿,遠看真像一隻隻浴火而生的鳳凰。
驚鴻舞,驚鴻一瞥入人心,從此風景皆路人。
高速旋轉,柔柔甩袖,跳躍,蹲身……我揚起笑臉,眼眸彎彎,腳卻在負荷吃痛,還好這痛苦是我承受得起的。
“叮叮叮……”一陣急促的樂音響起,我們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把最優美的身段展示出來,然後聚集在一起鞠躬致謝。
掌聲湧動,看著賓客們的讚歎,我心想阿孃要的效果終是達到了,緩緩離場時出了點意外,春花臉上的麵紗竟悄無聲息地掉落了下來。
眾人一陣驚歎,冇想虞美人有如此sao-媚入骨的姑娘。
春花妝容精緻,細細的眼線襯得她眼睛嫵媚迷人,見自己的麵紗掉了,還很著急地彎腰撿起想重新戴上。
場上男賓客的目光都多半聚集在春花身上,看著這個女孩撿起麵紗,戴了又掉,掉了又戴。
我就要離場,餘光一瞥,算計著怎麼還冇發作,結果下一秒春花就腿腳一抖,站不穩的從舞台上跌落下去。
“啊!”她不由發出一聲驚呼,一位少年飛躍而上將春花接住,兩人還非常有情調地在空中轉了幾圈,就像在做電視劇那樣。
我不可察覺地抿了抿唇,看著身邊的姐妹們羨慕讚歎。
“那位少年郎真是帥氣。”秋月忍不住道。
夏竹語氣有些僵:“希望下去後阿孃不要怪罪我等。”
她的話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個個開始心驚膽戰,上次是鞭刑,這次可是要拶刑了……
春花被接住,臉紅心跳氣息微喘地向公子哥道謝,趕緊戴上麵紗要回到了我們的隊伍。
公子哥愣了愣神,上前一步擋住了她前進的方向:“敢問這位姑娘芳名?”
我看她扭捏地咬了咬唇,細白的臉頰仿若塗了上好的胭脂,她細若蚊蟻地說:“我、我的名字叫春花。”
夏竹領著我們主動上前道謝:“謝謝這位公子對春花的救命之恩。”
我眼裡閃過一抹趣味,這時候的夏竹也將麵紗拿下來了,我冇錯過公子哥眼裡閃過的驚豔。
“謝謝公子。”我們盈盈一拜,聲音如百靈鳥般清脆。
公子哥看著我們離去的背影,怔然愣神,也不知是想哪位姑娘。
阿孃對我們的表現很滿意,春花忐忑地抬頭看了看阿孃,阿孃並冇有對她進行責罵。
伊人閣的媽媽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冇想虞美人今日前來賞詩,還獻出瞭如此驚豔的舞蹈,真是令人讚歎不已。”
阿孃高傲地揚了揚頭,保養得宜的臉蛋跟媽媽一對比,簡直年輕了十歲,但我知道阿孃的年紀其實跟這位媽媽差不多。
“虞美人作為晉州第一大青樓,自然要為大家做出表率。”她淡淡說道。
伊人閣的媽媽臉上仍是掛著笑意:“自然如此,剛好伊人閣今天為了助興,也要獻上一曲舞蹈。”
阿孃眉頭一皺,舞台這時走上了一個人,是當初我和夏侯冽出來時遇到的紅媽。
紅媽笑眯眯道:“謝謝虞美人獻上如此優美的舞蹈,按理來說接下來要舉行賞詩大會了,但為了能更熱鬨一點,伊人閣臨時決定也為大家獻上一曲舞蹈。”
音樂前奏響起,我愣了愣,這不是驚鴻舞的音樂嗎?
阿孃眉頭一擰,氣極反笑:“好,很好!”
伊人閣的媽媽笑吟吟地說:“謝謝誇讚,她們舞的一般,遠冇有虞美人那般青春活力。”
我嘴角一抽,說好聽點是青春活力,說難聽點就是幼稚。
下方同樣跳得同樣是驚鴻舞,由成年組舞出的個個都千姿百媚,真恨不得讓人常看不醒。
賓客自然不懂虞美人和伊人閣之間的較量,從現場的掌聲來看,虞美人徹徹底底的輸了。
一曲終了,阿孃冷笑,“現在你們可以舉行賞詩大會了嗎?”
伊人閣的媽媽一直都在笑,彎著腰說:“理當如此。”她緩步退了出去,我餘光瞄見她翹起的嘴角,真是諷刺。
“阿孃……”旁邊的丫鬟走到阿孃麵前,臉色凝重地用手捂臉說話。
阿孃繃著張臉冇有任何表示。
“感謝各位的支援,下麵有請今日的賞詩會主角綾羅小姐入場!”
一陣歡呼聲響起,白色煙霧嫋嫋升起,嬌媚的綾羅踏步而來,讓我看了都有種天上仙女之感。
伊人閣真是做的一手好佈置。
“哐當”一聲,阿孃手中拿著的茶盞摔在了地上,混跡在響亮的掌聲中根本聽不見。
她臉色鐵青地盯著場上的綾羅,咬牙切齒道:“她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丫鬟也臉色大變,“阿孃,明明我們派出的人——”
“啪!”阿孃猛然扇了丫鬟一巴掌,眼中的狠戾猶如吃人一般!
丫鬟被扇的倒退好幾步,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樓下的公子哥不斷吵鬨綾羅揭開麵紗,阿孃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綾羅彈了一曲《與君歡》,又唱了一曲《美人側》,終於揭開了臉上的麵紗。
那雙小臉潔白瑩潤,嫩的彷彿能讓人掐出水來,樓下的吵鬨聲一下子全冇了,忽然很安靜。
阿孃胸口上下起伏,手狠狠握緊成拳,她轉身剜了我們一眼,我們不明所以,都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沉默了半晌,樓下又恢複喧嘩聲時,阿孃站起身來,“走吧。”
“等等,虞美人的姐妹們,怎麼這麼快就走啊,我們還冇好生招待呢!”伊人閣的媽媽從外頭進來,又是恭維又是賠笑,使勁渾身解數都要留下虞美人。
阿孃扯了扯嘴角:“伊人閣真是好手段,這次賞詩會舉辦的很成功。”
媽媽捂嘴笑:“哪有,要不是虞美人特地前來捧場,我們也不會舉辦的這麼成功,這裡邊有一半都是虞美人的功勞啊。”
我偷笑,看到阿孃被反諷心情愉悅。
“嗬。”阿孃扯了扯嘴角,“既然你們竭力邀請虞美人,我們就勉為其難地留下吧。”
伊人閣的媽媽有半分僵滯,隨後回笑道:“這裡男賓太多,我帶你們去後院休息休息。”
我們一行人下樓時,春花左顧右盼,看見了她的救命恩人,眸子顧盼生輝。
“那群虞美人的姑娘也不錯啊,尤其是那位麵紗掉落的,真是個美人。”
“嗯,麵紗掉落的姑孃的確好看,憨態可掬。”……
眾人議論紛紛,我看見阿孃的嘴唇微微翹了起來。
來到伊人閣的後院,阿孃讓我們自行參觀,我和秋月對視了一眼,忍著好奇心留在阿孃身邊給她揉腦捶腿。
春花這次冇有留下來,阿孃一說解散她就離開了。
有丫鬟進來,看見我們兩個小的欲言又止。
阿孃用嵌著寶石的指甲套戳著顆小巧的櫻桃放入嘴中,眯著眼睛問道:“說吧,她們還冇這個能力與我作對。”
丫鬟當即道:“我們從綾羅家鄉找來的人都被替換掉了,調查發現她的親人在路上全被殺死了。”
我把手伸到阿孃的嘴巴前,阿孃把果核吐入我掌中。
“安插在伊人閣裡的人本來好好的,結果昨天準備要動手時,忽然被綾羅拉出去杖斃而死。”
阿孃冷笑:“好個一箭雙鵰!用我們設計綾羅的局拔掉了我們埋伏的人,又將我們的舞蹈泄露出去被伊人閣踩著名聲上位,真是妙啊,妙啊!”
丫鬟擔憂問:“阿孃,我們後麵的計劃還要實施嗎?”
阿孃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伊人閣大勢已成,晉升之事十有**,後麵的我們無需再插手,免得暴露出來。”
“可——”丫鬟話語一頓。
阿孃嗤笑,手繼續戳了個櫻桃,嘴不小心沾染上櫻桃的汁液,像血般鮮紅:“不想看她好過的不止我們,讓她們自個鬥去吧。”
“是。”丫鬟退後時又特意瞄了我們一眼。
“媚煙,秋月。”阿孃的聲音淡淡響起,在寂靜的室內肅殺冷冽。
我和秋月動作一頓,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
“今日所聽之事,全都給我爛在耳朵裡,如我有聽到任何一絲流言泄出,你們二人也無須活下來了!”
我和秋月臉色一變,趕緊磕頭:“謹遵阿孃吩咐,媚煙和秋月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我當時想不明白阿孃為什麼這麼放心讓我倆聽到這等隱秘,後來才知道因為我們弱的如隻螻蟻,撚撚手指就能讓我們失去生命。
可惜阿孃冇想到,我這隻螻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中午姑娘齊聚吃飯,阿孃彼時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她特意摸了摸春花的腦袋,表揚她今天的表現最好。
她將頭上的簪子拿下來給春花,我瞄了眼,是那根嵌寶石雲形金簪。
兜兜轉轉,這跟金簪還是回到了春花手裡,春花臉上洋溢的笑容特彆歡快,得意地覷了我一眼。
我嘴上附和著金簪真好看,卻把右手放在了桌上,皓白的手腕掛著抹汪譚般的碧玉,可不比她頭髮上的金簪遜色多少。
春花臉色微變,心中的優越感瞬間全無。
“大家表現都不錯,我也不是厚此薄彼之人,下午就讓春花帶著你們去外麵的金翠閣看看,一人挑一件飾品。”
春花開心地雀躍起來,“是的阿孃。”
下午,我們乘坐馬車去了金翠閣,好奇地看個不同,外麵的街道繁華無比,吆喝聲販賣聲絡繹不絕。
因為冇有大人作陪,我們又第一次看到這等景象,一個個傻愣地站著不走。
“哼,這是哪來的奴婢丫鬟,真是冇點眼色!”我身後傳來一股聲音,下一秒巨力就從腰上襲來,我猝不及防地被推在了地上。
秋月趕緊扶我起來,不僅是我,擋在前麵的春花也被狠狠一推。
奴婢用力過猛,春花臉上的麵紗又一次掉了,露出了楚楚可憐的麵容。
春花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已來初葵,身高也躥的厲害,乍一看也算是個嬌俏少女。
推我們的是個粗使婢女,粗黑樸實的相貌與我們相比就如黑種人與白種人的對比。
婢女眼裡閃過一抹嫉恨,怒罵道:“看什麼看,一群窮鄉佬!”
春花簌簌流下兩行清淚,淚珠在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真是好一副美人落淚圖。
路過的男人不由停下來議論紛紛,婢女臉上掛不住,嗬斥道:“我家夫人可是正四品顧侍郎的妻子,你們這群丫鬟擋了我家夫人的道,還不趕快退下!”
正四品,顧侍郎?我心一跳,這個人……
春花也被正四品嚇著了,不再挑釁而是乖乖讓道,緊接著,一位膀大腰圓的貴婦在婢女的攙扶下出現在我麵前。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顧侍郎喜歡流連青樓,原因無它,他的夫人太肥了。
目測,兩百斤。
耳邊男人傳來對春花的議論聲,“那不就是今早在伊人閣獻舞的嬌媚少女,聽說是虞美人裡重點培養的小姐。”
“嘖嘖,果真是嬌俏可人秀麗異常啊!”
秋月緊緊攥著我的手,摸了摸臉上的麵紗,嘀咕道:“真是什麼風頭都讓春花占去了,媚煙姐,要不我們也趁機脫下麵紗吧。”
五個姑娘中,就春花的長相是最普通的,但她無疑又是很受男人歡迎的,她身上那股騷、媚、浪的氣質是我們學不上的。
我輕輕搖了搖頭阻止了秋月。
春花也聽到了彆人的議論聲,臉頰羞紅地低了低頭,哪知走過的貴婦忽然轉過身來,斜著眼睛看向春花。
“你是虞美人的小姐?”雖是疑問句,話裡話外卻透著一股鄙夷。
春花眼珠一動,脆聲道:“我們都是虞美人裡的姑娘。”
貴婦眉頭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呦,原來這一窩都是狐狸崽啊。”
春花張了張嘴,下一秒下巴就被貴婦鉗製住抬起,對上貴婦那雙陰暗的眼睛,身子立刻瑟瑟發抖。
“你、你快放開歐……”她含糊不清地說著,手拍向貴婦——“啪!”
貴婦的手頓時紅了一片。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貴婦眼睛一瞪,臉上的肥肉跟著一甩,“來人,將這群人給我綁住,脫掉麵紗脫光衣服給我狠狠地打!”
“啊,不要啊,放開我,嗚!你們放開我!”春花立刻嚎了起來,她離得最近,已經被人打了好幾耳光還扒掉了外衣。
我拉著秋月趕緊往外跑,絕對不能被人扒去衣服!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圍觀的人群被我們擠散,春花的慘叫聲一直在我耳邊響起。
“顧夫人,住手罷。”在春花差點被扒出裡衣的時候,一位公子哥站了出來,攔住了奴仆動作。
春花泣不成聲,公子哥將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把她給包裹住。
貴婦正要說些什麼,那公子哥又說道:“你堂堂正四品夫人,何必跟青樓女子計較,自降身份。”
我和秋月混跡在人群中,看見春花瞬間慘白的臉色。
貴婦冷哼一聲:“洛少爺,煙花之地不可沉迷,你今年要上京趕考,品行這一關可要慎重了。”
叫做洛少爺的公子哥微微一笑:“我自然會記在心上。”
洛少爺如此維護,貴婦有氣不能發,冷哼了一聲:“我們走,堂堂金翠閣竟然連賤妾都比不上的小姐進入,真是丟人臉麵!”
貴婦離開了,而我們的尷尬不會跟著離開,而是愈演愈烈。
春花完全忘記了她的姐妹,揚起笑臉感激地看著洛少爺:“今日承蒙公子兩次相救,奴婢春花感激不儘,他日恩情定當奉還。”
洛少爺扶起了她,彬彬有禮:“姑娘不必如此客氣。”
我見危機解除,拉著秋月就要往前擠,這番舉動驚擾了他人。
“冇想虞美人不僅那位春花媚骨天成,就連其他幾位都姿容靚麗啊。”
“哈哈,仔細一瞧還真有傾國傾城之相。”
我充耳不聞,秋月不一會兒就被調戲的紅了臉。
一男子攔了我們下來,“年紀小就這般勾人,年紀大點還得了,我這粗人連虞美人的門檻都進不去,要不現在就嚐嚐她們的滋味。”
我腳步一僵,抬頭一看,那男人眼裡閃爍著我熟悉的光芒。
我剛要叫出聲,嘴巴就被男人給捂住,臀部更是被人狠狠一掐,疼的我眼淚直流。
“嗚嗚嗚……”身旁傳來秋月的呼叫,我們倆都陷入了危險之中。
男子身材強壯,直接把我們抱在胸上死死禁錮著,橫衝直撞地脫離人群。
我不甘心!
即使被人緊抱著就要透不過氣,我仍用力地雙腿亂蹬!
不知蹬到了什麼地方,男子瞬間彎下了腰來。
趁他動作微鬆,我找準機會朝著他們最脆弱的部位再次一踹!
“啊!!”男子發出了一聲慘叫。
“媽的,我打死你這個臭婊砸。”男子忍著痛拽住我的頭髮,我餘光瞄見秋月離我越來越遠。
我張開嘴巴大喊:“秋月!”
一個人出現在秋月麵前,是五皇子夏侯冽,他隻是輕輕抬手碰了下,抱著秋月的男人就應聲倒地。
我心一鬆,頭緊接著被身後的男人按向了地板,我閉上眼睛等著痛苦降臨,耳邊忽而傳來一陣清雅之聲。
“身為一個男人,欺負個孩子可不好。”
我睜開眼睛,抓著我頭髮的男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抬頭一看,原來是夏侯冽的朋友救了我。
當初我被阿孃罰去跪後門一晚上,差點被人打死時,這個少年跟著夏侯冽一同走來救了我的命。
“她看上去好像嚇傻了,冇事吧?”一陣婉約稚嫩的聲音響起,一雙小手撫了撫我的腦袋。
我回過神來,一位模樣嬌俏小姐對我嗬嗬一笑,我冇錯過她眼裡閃過的厭惡:“你冇事吧?”
我立刻搖頭,低聲道:“謝謝小姐和公子相救。”
秋月被夏侯冽用手提了起來甩到我懷裡,他麵容冷峻地說:“以後注意一點。”
我趕緊低下頭小聲應是。
“嗬嗬,冽哥哥把人家都嚇壞了。”少女親昵地挽著夏侯冽的胳膊,嬌笑出聲。
她看向我:“你不用怕,冽哥哥一直都很嚴肅,他其實是在關心你。”
我把頭往地上重重一磕,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在地下:“謝謝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秋月回過神來,也趕緊跪了下來,“謝謝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少女見我們這幅畏畏縮縮的樣子感到無趣,看向夏侯冽說道:“冽哥哥,聽說金翠閣新進了一批貨,我們進去看看吧。”
夏侯冽淡漠的聲音響起:“不用了,今天當街出現鬥毆,差點還醞釀成了綁架殺人之禍,我要回到官府辦案調查。”
我怔了怔,稍稍抬了抬頭看著夏侯冽,夏侯冽剛好也低頭瞄了我,眼神冷漠如冰。
少女嘟著嘴巴不滿地拉著他,用身體擋在了他的麵前,“不行,你說過今天一天都會陪著我的!”
“穎兒,彆鬨。”救了我的白衣男子製止了她,“他有正事要做。”
少女跺了跺腳,“可是——哎!”
一晃神,夏侯冽就走出了很遠。
“走吧,我陪你買,你還冇嫁進皇子府,就不要我這個哥哥了?”男子裝作生氣道。
穎兒趕緊搖頭,嬌俏地說:“纔沒有呢,哥哥你亂說什麼啊!”
她看也不看我們,拉著男子走進了金翠閣。
我鬆了口氣,和秋月互相攙扶著起身。
一旁圍觀的夏竹等人趕緊湊過來,擔憂道:“媚煙,秋月,你們冇事吧?”
秋月情況還好,全程隻是被男人死抱在懷裡,我的情況就不好了,臉被男子扇了一巴掌又紅又腫,頭髮還被扯落了一把,披頭散髮的好不狼狽。
我扯了扯嘴角,嘲諷地說:“放心,我還死不了,我會好好活著,比某些隻顧眉目傳情的人還要活得更久!”
春花臉色一變,眉頭一豎剛要發怒,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而小聲道:“媚煙,你彆亂說話。”
“我怎麼亂說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麵前,直視著她:“當你跟那位公子卿卿我我的時候,有冇有想過我們這些拚命逃跑的姐妹?”
“如果你及時跟公子說一聲,讓公子順便救救我們,我和秋月的慘狀還會發生麼?”
春花臉色一白,咬著唇冇有說話。
夏竹上前來勸慰我們:“好了,事情都過去了,莫要再提了。”
“過不去!”我不服道,梗著脖子看向夏竹:“我為什麼要跟這種自私自利的人過得去!”
“她隻顧著跟男人眉目傳情,危機關頭有哪分想到我們,憑什——”
“啪!”夏竹顫抖著身體甩了我一巴掌,厲色道:“媚煙,這裡不是虞美人,要鬨回去鬨,彆當眾丟人現眼!”
我捂著臉不說話,雙手遮住了我眼裡平靜的光芒。
秋月看不過,想要替我打抱不平,我用力按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
秋月咬了咬牙,拉著我頭也不回地走:“媚煙姐,我跟你回去,什麼首飾,我們不要了,她們要當春花的狗就去當吧!”
冬雪站在原地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放心不過我等跟著追上來。
我們身上都冇錢,坐不起轎子,還好認得去伊人閣的路,互相攙扶著往前走,不忌周圍的人目光。
看吧看吧,我們有多狼狽,春花回去之後就會被責罰的多嚴重!
當初冇及時救我們就算了,現在還要加上一條讓我們走路回來給虞美人丟臉!
我可冇記錯,今天是阿孃讓春花帶我們出來的。
一位老婦和一個男人擋在了我們麵前,我不以為意,繞過他們繼續走。
結果他們也跟著變動位置,繼續擋在我們麵前。
我抬頭,老婦人正看著我流淚,疑惑地問道:“你們是?”
老婦激動地拉著我,掀起我的衣袖看到我手中的玉鐲,哭訴道:“我的孩子啊,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頓時被嚇懵了。
“嗚!丫頭,阿孃對不起你,前段時間家裡冇了生計,才被邪念著了魔把你給賣去,阿孃現在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老婦一臉悲愴,拖著我就要往前走,我立刻退後了幾步,掙脫出她的手:“你們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
“我的女啊,你隻是離開了三個月,怎麼就不記得阿孃了!”
另一個男人也跟著附和道:“大丫,我是你的哥哥,當初阿孃選擇把你賣了是迫不得已,你不會在青樓裡享受慣了不肯回來吧。”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我意識到了不好,趕緊說道:“我冇有,我根本不記得你們,你們不是我的親人!”
“我們怎麼可能不是,你身上的玉鐲是我們家的傳家寶,賣了你的那天玉鐲也跟著不見了,現在戴在你的手上,你就是大丫!”男子吼著個大嗓門急切道。
我反應過來,神情微冷,差點就以為這兩人是這幅身體的母親和哥哥!
冇想原來是個訛詐的!
“不好意思,你們真的認錯人了,這幅鐲子是虞美人裡的阿孃賞給我的,不是你們的傳家寶,你們若不信可以去虞美人裡找阿孃,她能幫我作證。”
男子表情一訕,虞美人那種地方他們連門都進不了,怎麼可能會去。
老婦倒是一臉怔然,悲傷道:“大丫,我知道你懷恨在心賣了你,但阿孃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丫,你就彆跟阿孃置氣了,跟阿孃一起回家吧。”
老婦眼中的淚光不是假的,我看的出來,她是真的來找女兒的。
我歉意地搖頭:“這位嬸嬸,我真不是你的大丫,這個玉鐲是虞美人裡的阿孃賞賜給我的,我身邊的朋友能幫我作證。”
秋月走前一步擋在我麵前,“我看你們是專門來訛詐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說媚煙姐不回去也可以,但這傳家寶玉鐲必須要收回來!”
男子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老婦抹著淚說:“丫頭你想錯了,我是真心想要認回大丫的。”
“是真的親人嗎?”
“我怎麼覺得看起來像是個訛詐的?”
“咦,這男的臉有些麵熟啊!”……
男子聽著議論聲,心裡急了,一把將秋月推倒在地,“我們跟大丫相認你過來插什麼手,我們隻認大丫,不認另外一個孩子做女兒!”
“認?好啊,你們要認是吧,可以,我跟你們相認,你們拿錢去虞美人贖我回來吧。”我冷靜道。
男子還要開口說話,我搶先說道:“你們當初把我給賣了,現在又說要把我認回來,那就過來幫我贖身,贖身都贖不到,我認你們做什麼?”
“我也很想跟你們回去,但直接走阿孃一定會報官府的,到時候我們被抓到了,可是要去坐牢的!”
他們兩人被我一番言語恐嚇到,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拉起秋月往前走,不能繼續露麵了,得坐轎子回虞美人,外麵的世界果然太危險。
男子剛要拉著我,我大叫道:“你還纏著我,我現在就去報官府,叫虞美人的阿孃過來,你們得當著官老爺的麵把我贖回去!”
男子停在原地,麵上猶豫不敢上前。
我走了十幾步,發現冬雪還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兩人,我大喊:“冬雪,冬雪!”
冬雪狠狠打了個激靈,慌忙地跑了過來,我握了握她的手,冷的厲害。
找了頂轎子去到了伊人閣,伊人閣在外招待的媽媽給我們付了銀子,看著我們一臉驚奇但也什麼都冇問。
我們三人整理了一番就跑去拜見阿孃,恰好遇到給我們付銀子的媽媽在跟阿孃講話。
“流鶯啊,她們好歹是你們虞美人重點培養的苗子,怎麼不讓她們身上帶點銀兩,還有身邊的奴婢男仆又去哪裡了?”
媽媽捂著嘴笑了笑,繼續說:“下午我看見她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乞丐要投奔呢!打量了半晌才認出是你們虞美人的姑娘。”
媽媽好生擠兌了阿孃,暗諷虞美人小家子氣,臨走時還過來握了握我們的手:“以後有什麼難辦的事情,上伊人閣來,媽媽一定替你們做主。”
我心一凜,抬頭看著阿孃,她一臉笑意地看著我們,我更加感到不安了。
阿孃招了招手讓我們過來,摸著我們的腦袋溫柔道:“聽到這位媽媽說的話了麼,以後遇到什麼難事找不著阿孃,就來找伊人閣裡的媽媽,還不快去道謝。”
我們三人乖巧地躬身道謝:“謝謝伊人閣的媽媽。”
媽媽原本想要過來羞辱阿孃,見找不著一點好,皮笑肉不笑地離開了。
等媽媽走後,阿孃忽然用力地抓住我們,一股劇痛襲來,我差點叫出了聲。
好痛,指甲彷彿都要摳進了肉裡。
“說,怎麼你們三個人先回來了。”阿孃看著我平靜地問道,要不是手上傳來的痛楚,我真以為她什麼都不在意。
我立刻跪在了地上,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給了阿孃,絲毫不敢隱瞞。
“你說,你們離開後,夏竹和春花還在金翠閣那裡,冇有追上你們?”阿孃聽完問道。
“是的,阿孃。”我忐忑不安地回道,心裡莫名有種阿孃不會怪罪春花的感覺。
“砰!”阿孃忽然一掌拍向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往上跳了跳,她氣極反笑:“真是反了天了!”
阿孃冇再說話,重新衝了一壺茶喝了口,她冇發話,我們也不敢擅自起身,就這麼跪在那裡。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春花和夏竹也回來了。
她們一回來就到阿孃這邊,“阿孃,我冇找到媚煙、秋月和冬雪妹妹,她們有回——”
春花話還冇說完,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我們,頓時消音。
阿孃掃了春花一眼,春花手裡拿著個布袋子,臉微微有些紅腫,目光明亮,頭上插了一個陌生的金簪。
阿孃眼睛微眯,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責問她,而是問:“你頭髮上的簪子樣式真獨特。”
春花害羞地低了低頭,臉頰更加紅了,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後麵的螺紋花蝶翠綠金簪,小聲道:“這枚簪子為洛公子所贈。”
“洛公子,是今天早上救了你的那位洛公子嗎?”阿孃問道。
春花點了點頭:“是他,承蒙他出手相救,不然春花今天也回不來看阿孃了。”
阿孃拿起茶盞輕酌了一口,“嗯,我知道了。”
春花看了看阿孃,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們,遲疑了下問道:“阿孃,媚煙妹妹她們……”
阿孃將茶盞放下,清脆的叮噹聲打斷了春花的話語。
她忽然轉頭看向我:“你之前跟我說,你們離開後,夏竹和春花還在金翠閣那裡,冇有追上你們?”
我身體一顫,不明白阿孃是什麼意思,她盯著我,一定要我回話。
手冒出了一層細汗,我喉嚨一動,艱澀開口:“是的。”
“咚!”阿孃忽然將桌上的茶盞掃在了地上,我嚇得一個激靈,耳邊傳來她平靜淡漠的聲音:“你在說謊。”
我立刻跪在了地上,頭磕的砰砰作響,“阿孃我冤枉啊!”
阿孃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麵前,將我扶起:“媚煙,你給我記住了,是你們主動挑釁了顧侍郎的夫人,春花好心幫你們解圍你們卻不領情,是你們拋棄了她們私自偷跑了回來。”
秋月和冬雪臉色一白,趕緊磕頭說:“阿孃,我們冤枉啊!”
我看著阿孃的雙眼,她的眼神幽暗的冇有一絲光亮,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身子狠狠一顫,“我、我……”
阿孃這時暗地裡掐了我一把!
我裝作驚慌地哭道:“阿孃對不起!是媚煙說謊了,媚煙怕阿孃責罰,所以教唆了秋月和冬雪跟我一起回來,對不起,我錯了……”
我邊說邊伸手打自己的臉,清脆“啪啪”聲響起,所有人全都驚呆了。
冇打幾下,阿孃就抓住了我的手,摸著我的腦袋慈祥地說:“媚煙乖,做錯了事情就要受罰,阿孃就罰你貶為二等姑娘,先不用從迎新閣裡搬出去。”
我咧開嘴笑,裝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謝謝阿孃的寬宏大量,媚煙必會一心一意替阿孃辦事。”
惹怒了顧侍郎的夫人,阿孃必要推出一個人受罰做做樣子。
本來這人選應是春花,但春花與那位洛公子關係匪淺,阿孃應是知道洛公子的身份,權衡之下變成了我。
我就是春花的替死鬼,就算不做也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