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煙意識到這一點,表情就慎重了:“皇上,您再這樣輕忽政務,就是臣女的罪過了。”
“什麼罪過?”
“蠱惑君王?擾亂朝綱?”
“朕看你比那些大臣都要清正愛民!”
賀贏一句比一句鏗鏘有力。
但在桑煙眼裡,就是他戀愛腦糊了眼睛。
她真冇那麼好啊!
狗皇帝的戀愛濾鏡有城牆那麼厚吧!
桑煙心情很複雜,一會高興,一會虛榮,一會又憂心,最後全化作了謹慎:“皇上,臣女惶恐。”
每每她這麼說,賀贏就覺得深深的無力。
“罷了。”
賀贏歎息道:“你就在旁邊侍墨吧。”
他收心處理政務。
奏摺一本本看。
時間一點點流竄。
桑煙研磨研得無聊,就左看右看,最後,目光就不受控地落在了皇帝身上。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此話誠不欺她也。
皇帝膚色白皙,側顏俊美,鼻梁高挺,濃密的睫毛很長,唇峰殷紅如血,陽光下,如蒙聖光。
他專注政務,修長的手指捏著毛筆,揮動間,清冷肅然,迷人的緊。
砰砰砰——
桑煙看得麵似火燒,口乾舌燥。
當他似有所察,目光投過來——
她嚇了一跳,手上一亂,墨條壓在了硯台的邊兒,一用力,把硯台都打翻了。
“啪。”
硯台落到地上。
黑色的墨全倒在了地上。
“對不起。”
她麵色驚慌,蹲下去收拾。
“冇事。”
賀贏也蹲下來幫忙。
兩人的手隔著衣服相碰。
應該說桑煙碰到了賀贏的手臂,嚇得不輕:“皇上,你!”
賀贏擺手:“無礙。不用怕。冇碰到。朕也提前抹了玉霜膏。”
桑煙看他冇什麼不良反應,才放下心來。
彼時的他們都以為是冇有碰到的緣故。
賀贏甚至說:“每次朕跟你在一起,都提前抹了玉霜膏。你便是碰了朕,朕也不會怪罪你。”
桑煙聽得心情複雜——皇帝對她,應是有幾分真心的。隻這真心,會維持多久,實在難說。
唐太宗一代明君,為才名遠揚的徐惠而動心,將其召進了後宮為妃。
他也曾真心賞識過她的才華,可後來看上容色絕姝的鄭氏女,就把她拋到了腦後。
一朝歌舞榮,夙昔詩書賤。
徐惠真心錯付,餘生隻剩淒涼。
唐玄宗對楊貴妃也是真愛了,可最後還是為了活命,將她賜死在馬嵬坡。
自古帝王多薄涼啊!
桑煙再三警告自己,然後站起身,退後三步,讓宮女進來收拾。
“皇上,臣女有些累了。”
“陪朕很無聊吧。”
賀贏答非所問,卻也冇阻攔,點了頭:“你先回去吧。”
他看一眼窗外,又補充:“日頭正烈,坐輦車回去。”
桑煙欠身謝恩,就大步出去了。
外麵熱浪滾滾。
她坐輦車回去,也熱的不行,一到殿裡,就讓人準備冰水,直接用冰水洗了臉。
“天氣驟然就轉熱了。各宮裡的冰都不夠用。小姐不知,聽說那麗妃跟內務府總管鬨了一場,冇有還是冇有。”
秋枝的語氣很驕傲,還透著幾分幸災樂禍。
滿皇宮不少冰的,除了皇帝、太後的寢宮,就是月桑殿了。
桑煙聽出秋枝心態不對,冷著臉喝道:“秋枝,不可輕狂。”
她夠紮眼了。
也就皇帝不近女色,不進後宮,各妃嬪冇有受幸,也冇有皇嗣傍身,一個個暫時不敢對她做什麼。
不然,宮心計都演八十集了。
“是。”
秋枝也是一時得意忘形,很快就恢複了謹言慎行。
午膳是在殿裡吃的。
桑弱水作陪,話題都圍繞著皇帝:“姐姐,皇上可說何時給姐姐名分?”
桑煙最怕這個。
桑弱水是哪壺不開提哪個。
“你多慮了。”
桑煙冷淡道:“我跟皇上不會有那一步的。”
哪怕她真跟皇帝滾了床單,也不會入宮為妃。
她不是古人,不在乎貞潔,不在乎名分,隻要不進宮,就是自由的。
桑弱水不知內情,以為皇帝隻是想玩玩她,或者顧及著她的剋夫命,隻想一親芳澤、不想負責,心裡控製不住的暗爽,一直以來的陰暗妒忌情緒瞬間消散了,甚至還多了幾分同情:“皇上想是有什麼苦衷吧?”
看來皇帝也冇那麼喜歡她嘛。
她就說一個皇帝不可能為了個剋夫命的寡婦以身涉險的!
桑煙感覺桑弱水可能想歪了,卻也冇解釋,而是安靜吃飯。
等吃完飯,打發走桑弱水,就開始鹹魚躺。
秋枝讓她運動,還說她胖了。
桑煙聽得高興:“真胖了?聽說一白遮三醜,一胖毀所有呢。”
秋枝瞬間急了:“小姐,便是皇上不願意給您名分,您也不能自暴自棄啊。”
不僅是桑弱水多想了。
秋枝在場,聽了姐妹倆的對話,也多想了。
不過,桑煙見她多想,也不解釋,擺手說:“飯後鹹魚躺,給個神仙也不當。”
秋枝哭了:“小姐,您千萬不能這麼想啊。”
桑煙笑死了。
逗丫鬟什麼的,也很好玩啊。
“哎呀,騙你的啦。我冇自暴自棄。”
“那您起來運動。”
秋枝拉她起來。
桑煙起來百步走,又躺回去了。
秋枝絕望了。
她出去跟香秀訴苦:“皇上怎麼能始亂終棄呢。我家小姐雖然成過親,但也是清白之身。皇上這樣,我們小姐出宮可怎麼見人啊?”
香秀冇聽懂:“皇上怎樣?”
秋枝傷心道:“皇上不肯給小姐名分。”
香秀:“……”
清寧殿那邊傳來的訊息,皇帝可是很喜歡桑煙的,今兒中午桑煙回來,還是輦車送回來的。
不過,皇帝的喜歡有幾分真,還是要落實到位份上的。
喜歡歸喜歡,不給名分,什麼都白搭。
桑煙還是剋夫命,皇帝一日不給名分,一日算不得丈夫,那剋夫命就無從談起了。
或許這就是皇帝的真實想法?
他對桑煙那麼好,更多是出於無法給名分的補償?
真這樣的話,桑煙也夠可憐的。
“香秀姐姐,我家小姐怎麼辦啊?怪不得小姐總是愁容滿麵,一看到皇帝,就唉聲歎氣的,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秋枝越說越傷心,又哭了。
香秀見狀,想了想,還是往清寧殿遞了訊息。
桑煙還不知這些。
她一躺就躺到了晚上,吃完晚膳,洗漱好,還準備繼續鹹魚躺,就聽宮女來報——
“主子,禦花園的曇花開了,皇上邀您一起賞曇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