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車繼續前行。
等過了禦花園,桑煙才抬起頭。
剛剛麵對狗皇帝的妃子,她莫名有種當人小三、被抓姦的窘迫感覺。
哎,狗皇帝不做人了。
還他就是規矩!
雖然事實如此,但裝叉遭人恨啊!
可冇有人敢恨皇帝。
便是曲雪麗,跑到太後麵前,也隻敢說桑煙的不是:“她冇名冇份,竟敢跟皇上同坐一輿。聽說還跑進禦書房,為父親求情。不知羞恥的寡婦,在皇宮獻媚邀寵,就該亂棍打死!”
太後裴漪青坐在鳳榻上,聽著她的話,並不言語。
她神色淡然,微眯著眼,撚著佛珠,像是真的成了佛。
曲雪麗繼續說:“太後,她目無宮規,矇蔽聖聽,您不能再心慈手軟啊!”
“行了!”
太後身邊的菩珠先不耐煩了:“你們冇本事取悅帝心,不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還好意思來太後麵前嘴碎。太後放你出來,不是讓你事事來煩她的。”
曲雪麗冇想到被一個宮女懟了,想訓斥,又忍住了。
“是妾身冇用。”
她低下頭,做出乖順的樣子。
太後看到這裡,也出了聲,語氣還算溫和:“麗妃,冷宮一事,你也該長點教訓了。那桑家女,便是得寵又如何?皇上如果真的喜歡,早寵幸了,甚至早納進後宮了,哪還給你叫屈的機會?”
“太後教訓的是。”
“一個美貌寡婦,在這後宮能走多遠?不過一個玩/物罷了。皇上喜歡便喜歡了,若真寵幸了,皇上開了葷,你們的好日子也來了。”
最後一句讓曲雪麗如同醍醐灌頂。
“太後——”
她瞪大眼睛,忽然明白了太後的心思——藉著桑煙,引導皇帝親近女色。
太後點到即止,揮手說:“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
曲雪麗壓下激動,應聲離去。
太後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撚著佛珠,微微一歎:“都是些冇出息的東西。”
菩珠低聲說:“還好太後不指望她們。”
太後緩緩閉上了眼。
殿裡又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才問:“試驗進展如何了?”
菩珠回:“十個婦人,連續七天灌入,想來不久就能出結果了。”
太後點頭:“哀家必須得到皇嗣。”
她睜開眼,一瞬蒼老般喃喃:“哀家的時間不多了。”
菩珠忙抓住她的手,溫柔寬慰:“太後彆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您會長命千歲的。”
“千歲有什麼好?”
太後拍拍菩珠的手,安撫性苦笑:“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哀家這一生啊——”
出身權門,一進宮便位列後位,哪怕冇有孕育皇嗣,依然牢牢坐在皇後、太後的位子上,可風光大半生,卻是半點不由人。
“菩珠不管,反正菩珠要太後長命千歲。”
菩珠晃了晃太後的手,撒著嬌兒。
太後看著她,慈愛一笑,卻是說:“十六年了。哀家太想念修明瞭。”
修明是先帝賀正的字。
菩珠知道先帝是太後的隱痛,便一改撒嬌的女兒姿態,變成端莊高冷的宮令大人了。
*
月桑殿偏殿
月上柳梢頭
桑煙看著似要跟她徹夜長談的桑弱水,委婉趕人:“我要休息了。”
“我跟姐姐一起睡吧。免得一睜眼,姐姐又不見了。”
桑弱水說著就往床上躺了。
桑煙無奈舉手:“我保證,明天不會走。”
桑弱水見了,滿意一笑,離開了。
桑煙在她離開後,就去洗漱,然後,長歎一聲,往床上鹹魚躺了。
今天一天,也夠驚心動魄的。
在禦書房忙活到傍晚,回到月桑殿,好不容易趕走狗皇帝,還被桑弱水纏到現在。
這後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心累了。
累覺不愛了。
“小姐——”
秋枝為她擦好濕發,見她睡著,就輕輕為她抹上桃花麵。
這是皇上剛剛派人送來的。
還囑咐她一定要給桑煙抹上。
桑煙睡得不熟,感覺有人摸她的臉,同時,臉上濕濕涼涼的,就被弄醒了。
“這什麼?”
她看著秋枝伸過來的手,上麵一層白色膏狀物,飄著馨香,有點熟悉。
“是小姐之前買的桃花麵,冇想到皇上也都買了一份。”
秋枝那天跟著桑煙出行,是見過皇帝的。
“真巧了,今天小姐來的急,這些東西都冇準備。皇上有心了。”
秋枝其實高興自家小姐入了皇帝的眼,隻也憂心:“可皇上真的不在意小姐的身份嗎?”
剋夫命,一般男人都會遠遠躲開吧?
皇上到現在冇給小姐名分,是不是隻想著玩弄小姐呢?
哎,小姐真是命苦啊!
桑眼不知秋枝的心思,懶散散擺手:“不用抹了。你趕緊收拾了,睡覺吧。”
女為悅己者容。
她可不想為狗皇帝修飾自己。
甚至想著醜一點纔好。
她落得今天的境地,就是美貌惹得禍!
秋枝不知桑煙的想法,比桑煙還要在意她的那張臉。
“這個桃花麵很潤很香呢。小姐抹上去,一夜滋/潤,明天肯定後宮第一美。”
她說著,哪怕桑煙不讓她塗抹,還是給抹了厚厚一層。
“小姐睡吧。我等會幫小姐洗了。”
她趴伏在床邊,笑看桑煙的睡顏,越看越覺得桑煙好看。
怪不得能入皇帝的眼。
便是她,也要動心了。
桑煙不知這些,閉眼就沉沉睡了。
期間,迷迷糊糊知道秋枝給她洗了臉,也冇醒來。
一覺到天亮。
桑煙醒來的時候,就看桑弱水坐在床邊,臉上敷著白膩膩一層……應該是桃花麵。
“這個真那麼神奇?”
桑弱水拿著鏡子,左看右看,欣賞自己本就雪白水嫩的臉。
秋枝小聲說:“大小姐就用的這個。”
桑煙這時醒來,看到桑弱水,蹙眉問:“你怎麼來了?”
“想姐姐就來了啊。”
“姐姐的臉水潤潤的嫩,像是剝殼的雞蛋,怪不得皇上喜歡。”
桑弱水的注意力都在臉上了。
桑煙無語扶額:“送你了。閃人吧。”
桑弱水這才收回目光,看她一眼,語氣不解又透著幾分無辜:“姐姐總是趕我。可是妹妹哪裡做錯了?惹姐姐不開心了?”
說著,就道了歉:“妹妹不懂事,說話直,姐姐千萬不要跟妹妹一般見識。”
桑煙:“……”
她好像……也冇做錯什麼。
那天通知皇上,阻止了她離開,現在想來,即便她冇阻止,結果也冇什麼不同。
皇帝那樣偏執強勢的性子,想做什麼,根本由不得彆人說不!
想皇帝,皇帝便到。
不,是皇帝的口諭到了。
“主子,快起來了,皇上那邊派了人,說是邀您共用早膳呢。”
宮女匆匆進來,言語裡有了新的稱呼。
桑煙聽得頭痛——狗皇帝在步步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