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淩瑞低聲呢喃，可其雙目如炬，脊背挺直，如擎天白玉柱。
李天元重瞳閃爍，看向大殿內淩瑞的家人。
大殿上淩瑞的家人共有七人，有他的老母，妻子，小妾，兒子，兒媳，孫子和孫女。
砰！
最先死去的淩瑞的小妾，在李天元恐怖的重瞳下，直接化為了血霧。
“要麼跪下，要麼挑下一個死的。”
李天元聲音淡漠，在眾人耳中如同惡魔低語。
淩瑞冇有說話，死死的盯著李天元的重瞳。
“哼！亂曈孽龍也想讓我淩家屈服嗎？你配嗎？”
“下一個死的，是你的妻子。”
淩瑞心中一顫，轉頭看向白髮蒼蒼的妻子。
妻子白髮蒼蒼，雙手佈滿厚繭，那飽經風霜的麵龐見證了她多年來的辛勤與勞苦。
她默默地看著丈夫，眼中充滿了無儘的驕傲與擔憂。
她知道，丈夫的剛直，讓他們一家都遭受了苦難，但她從未後悔過支援丈夫的選擇。
此刻，她緊緊握住丈夫的手，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知道，無論未來如何艱難，她都會與丈夫並肩作戰，共同麵對。
淩瑞感受到妻子的支援與鼓勵，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眼中滿是愧疚與心疼。
“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好了，孤已經……”
“父親！”
一道年輕的聲音打斷了李天元說話。
大殿上的青年目睹了父親的氣節和母親的大義，深受其感染，掙脫束縛站了出來。
目光堅定而銳利。他的聲音雖然年輕，卻充滿了力量和勇氣，“父親，您一直教導兒子。”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
“身雖死，名可垂於竹帛也！”
大殿前，淩瑞凝視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看著兒子那年輕而堅定的麵龐，他的心中充滿了驕傲與惋惜。
驕傲的是，兒子繼承了他的氣節與正義感，敢於在強權麵前挺身而出，捍衛真理與忠誠。
惋惜的是，兒子年紀輕輕就要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那個孽龍是不會放過他的。
淩瑞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在眼角積聚，最終滑落臉頰。
他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走到兒子身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說的好！”
淩瑞一手拉著妻子，一手拍著兒子的肩膀。
“我淩家絕不屈服！”
青年熱血湧動，今日隨父就義，又何懼哉！
當下使出全力吼道。
“我淩家絕不……”
砰！
砰！
屈服二字還冇說完，妻子和青年就在淩瑞的手中化為血霧。
“淩大人和妻子實在是伉儷情深，淩大人的妻子也是識大義的烈女子。”
“淩大人的兒子也是錚錚鐵骨，與淩大人一樣是我大唐肱骨。”
“你們讓孤很感動，可你兒子不該打斷孤講話。”
淩瑞看著沾滿妻子和兒子血液的雙手，神情恍惚。
巨大的悲痛讓他無法呼吸，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李天元可不會給他反應過來的機會，眨眼間淩瑞的兒媳化為血霧。
兒媳剛剛一直抱著淩瑞六歲的孫子和四歲的孫女。
所以爆成血霧後，大部分蓋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感受著母親溫熱的血液，上麵還殘留著母親的毛髮，六歲的男孩直接嚇傻了。
雙眼泛白，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四歲的女孩直接叫了出來，可幾息後，雖然她的嘴一直張著，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女孩失聲了。
砰！
砰！
又是兩聲爆炸，淩瑞一直佝僂的母親和倒在地上抽搐的孫子化為血霧。隻剩下失聲尖叫的孫女。
淩瑞身上的紅衣官袍被家人的鮮血浸染。
蒼老的臉龐上也滿是鮮血，隻剩兩隻發白的瞳孔。
巨大的悲痛讓淩瑞發不出聲音，隻能發出陣陣嗚咽聲。
“跪下！孤給你恩賜！”
李天元重瞳閃爍，如同絕世凶魔。
如果這樣淩瑞還不能屈服的話，李天元隻能以更極端的手段折磨淩瑞的家人了。
對於這樣的錚錚鐵臣，不忠於他的，或者諫言他的，他都不需要。
大唐隻需要自己一個聲音就夠了。
淩瑞木訥的看著在血泊中失聲尖叫的孫女。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真的對嗎。
為了自己的氣節，讓自己的學生，族人和家人陷入苦難。
人的心一旦開始有懷疑的裂縫，它就會越來越大，直到完全否定自己。
或許，秦王的謀反是對的。
在皇帝治下的大唐，戰亂四起，民不聊生，喪失了王朝的尊嚴，隻能在宗門的威壓下苟延殘喘。
仁德寬厚的太子，不適合這個亂世。
隻有秦王這樣殺伐果斷的人，才能給傾頹的大唐注入強心劑，重複大唐榮光。
是不是自己錯了呢？
如果自己早點向秦王殿下屈服，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就不會受到迫害了？
早點屈服，以自己的才華，在秦王即將開創的大時代裡能儘情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了。
淩瑞想到了年少時夫子教授史書時，談到的愚忠。秦王是皇帝血脈，李氏江山不倒，誰當這個皇帝有意義嗎？
自己忠的是大唐，還是先帝一人呢？
任自己才華橫溢，也陷入了愚忠的怪圈啊。
屈服吧，向有太宗之風的秦王卑躬屈膝不丟人，自己忠誠的依舊是大唐。
屈服吧，就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儘頭，至少自己的孫女還活著。
屈服吧，為淩家留下最後一絲血脈。
終於淩瑞自己把自己說服了。
淩瑞的腰不再那麼挺直，身形佝僂，膝蓋也漸漸彎曲。
轟！
如同山嶽倒塌！
淩瑞跪下了！
老皇帝口中的擎天白玉柱，終於向李天元卑躬屈膝了。
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堅硬的石磚出現裂痕！
“向秦王殿下稱臣。”
百官心情複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淩瑞。
他們心中冇有嘲笑，隻有敬意與惋惜。就連淩瑞在朝堂上的老對手也隻有同情。
他們親眼看著秦王一步步打斷淩瑞高傲的脊梁，他們佩服淩瑞在最後一步才屈服。
李天元滿意的點點頭。
“很好！孤很滿意！”
砰，砰！
淩瑞和她的孫女炸成了血霧。
“孤的恩賜就是讓你們與家人團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