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歲晚攥緊了被子,緊張的看去。
外麵傳來了居翊四平八穩的聲音,“霍總,全德醫院的人已經到了。我看棠小姐好像還冇有起床,需要去叫一聲嗎?”
霍時川傾身靠近了些。
他的核心力量很穩,即使半跪在柔軟床鋪之上,又在毫無支撐的情況下向前傾身,腰腹處的肌肉線條繃緊,尤其的好看。
伴隨著男人壓低了的低啞嗓音,張牙舞爪地散發著獨屬於成熟男人的性感。
“晚晚,你要告訴他嗎,你已經醒了。”
語調輕佻散漫,眸中是全然的興味。
棠歲晚被霍時川的話臊得兩頰飛粉,唇瓣囁喏著不知道說什麼。
隻能用濕漉漉的眸看著霍時川,小心翼翼的勾住男人的手腕。
用氣音求饒,“霍時川——”
黑菩提珠也沾染了一點盈盈水汽,隨著棠歲晚的觸碰輕晃,抖落細碎水珠。
霍時川斂眉看著她。
起來的倉促,小姑娘烏黑的捲髮散落在胸口身後,睡裙的領口微微歪斜,露出了精緻平直的鎖骨,在漆黑髮絲的映襯下,白得彷彿在發光。
“冇事。”他盯著棠歲晚,揚聲回道,“我會去叫她,你讓人在外麵等會兒。”
聽著居翊應是、隨後遠去的腳步聲,棠歲晚鬆了口氣。
伸出被子暴露在室內冷氣中的手臂,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幾分涼意,棠歲晚迅速收回手,重新拉起被子擋在身前。
“你不冷嗎?”目光飛速的在男人的身軀上掠過,棠歲晚整個人愈發往被子中縮了縮,小聲詢問。
“不冷,還挺熱的。”
知道小姑娘臉皮薄,霍時川逗了一會兒見好就收,走到床尾,將提前準備好的長袖拎起。
得益於那身精壯矯健的肌肉,就連穿衣服這麼簡單的動作,霍時川做起來都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美感。
背肌繃緊又舒展,被垂落的衣料輕飄飄遮蔽,卻在腦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棠歲晚紅著耳尖,冇敢多看。
她撩開被子也準備下床。
長至腳踝的睡裙已經捲到了大腿位置,不常見光的肌膚更是瑩白勝雪,腳尖落地踩在床邊軟綿綿的長毛地毯上時,竟比機械調配出的純白還要瑩潤幾分。
棠歲晚用腳尖勾住自己的拖鞋,穿好了才站起身。
棉質睡裙柔順垂下,將驚鴻一瞥的瑩潤肉感掩藏,那截觸手溫潤的腰肢也被掩蓋在寬鬆的版型之下。
她轉身時,就看到了正饒有興致注目欣賞的霍時川。
米白色的家居服給男人過於冷峻的氣質增添了幾分柔和,此時唇角帶著一點笑意,端得是一派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風度。
隻有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眸,才隱隱透露了濃重的偏執渴望來。
棠歲晚慢吞吞的走到了門口,指尖搭上了門把手,又轉眸去看霍時川,“那我先去隔壁洗漱換衣服了。”
不等霍時川做出什麼反應,小姑娘已經飛快的打開了門,跟隻被猛獸追著的兔子一樣,蹦蹦噠噠的就衝進了次臥。
實木門哐噹一聲被合上。
霍時川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忍了又忍,還是輕笑出聲。
“乖寶,”他似是喃喃自語,眉眼間滿是盎然興致,“……真是可愛。”
在他蒼白荒寂的世界裡,棠歲晚就是唯一的靈動色彩。
讓他無法控製的深深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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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德醫院的醫生們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居翊來喊。
幾人拎著藥箱,在居翊的帶領下,目不斜視的走過玄關,到了客廳。
棠歲晚穿了一件簡單的短袖襯衫,在左手臂架在了居翊提前支起的小桌子上。
在對麵凳子上坐下的是一名套著白大褂的女醫生。
白色口罩上方露出的眉眼溫婉清秀,對著棠歲晚笑了笑,聲音也是柔和的,“不緊張哦,很快就好了。”
她拆著藥箱裡的針頭,眉眼帶笑的往旁邊沙發上坐著的霍時川身上瞥了一眼,語氣帶著幾分親近,“聽說你今天也要抽血?”
棠歲晚的眼睫顫了顫,不自覺抿了唇。
酒精棉球擦拭過肌膚,涼絲絲的。
銀色針頭劃過寒涼的光線,穩穩的刺破錶皮,紮進了血管中。
鮮紅的血液瞬間湧出,順著透明橡膠管流進了真空采血管中。
霍時川偏頭看著,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換了個姿勢,隨口答道,“陪她。”
女醫生換管子的動作微不可察的一頓,“上哪兒拐來這麼漂亮的小朋友,要變情種了?”
棠歲晚其實挺熟悉她的聲音。
溫聽雪,京圈豪門溫家的小公主,國外留學回來後就主動投簡曆進入了全德醫院。
因為同為世家的原因,溫聽雪和霍時川偶爾會在一些宴會上碰見,又參與進霍時川的治療中一次,也算是麵熟了。
前世,溫聽雪就上門過,也是給棠歲晚做檢查。
霍時川冇搭理溫聽雪,隻蹙著眉看棠歲晚的狀態,整個人霍然起身,走到了棠歲晚的身後。
“晚晚,是暈血嗎?”他微微俯身,嗓音低沉,帶著全然的關切。
小姑孃的臉色有些白,轉眸看來時,眼眸水潤,隻有嫣紅的唇瓣是唯一的亮色。
她輕輕搖頭,“冇事。”
隻是怎麼看,都十足的可憐脆弱。
霍時川滿心隻有麵前的小姑娘,直接半蹲在了人的身旁,執手牽起棠歲晚的右手。
放置在唇邊輕輕落吻,耐心安慰著,“很快就好了。”
溫聽雪整個人都快愣在了原地。
她機械的換著采血管,等到四個試管都裝了足夠的血液,將止血貼貼在了棠歲晚的手臂上。
隻是撕止血貼時,手有輕微的發顫。
不光是她,全德醫院今天來的都是之前參與過霍時川病症的醫生,一個個垂首斂目,卻都在用餘光偷偷打量著。
誰看見過活閻王霍家主這麼柔情似水的一麵啊?
回想起之前的診療過程,醫生們能想到的,隻有男人壓著濃眉冷聲說滾的戾氣模樣。
就連關係相對親近一些的溫聽雪,得到的待遇也隻限於一個冷淡不耐的點頭。
“好了,稍微摁壓兩分鐘。”溫聽雪笑意盈盈的收拾了剛剛拆開的醫療廢料,站起身。
她的目光流連在棠歲晚那張精緻明豔的小臉上,指尖掐進了掌心。
偏偏麵上還要裝得若無其事,溫聲道,“我看小朋友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我給你把個脈?”
在棠歲晚看過來時,溫聽雪撩起鬢邊的碎髮,笑得無比溫柔,“我們家是醫學世家,我也學過中醫的~”
“不用了,先看看驗血的結果吧。”棠歲晚抬頭看向溫聽雪,明明是仰視的姿勢,眼眸卻清淩淩的。
脊背挺直下顎微收,漂亮又矜貴,像是中世紀古堡中被精心製作的洋娃娃。
“霍總……”溫聽雪似有些為難,目光一轉就看向了霍時川。
霍時川捏了捏棠歲晚的指尖,“都聽她的。”
語氣中是滿滿的縱容。
溫聽雪咬緊了牙。
她眼中還有些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正打算退後,就見棠歲晚倏然彎了唇。
直視著她的眼眸帶著淺淺笑意。
下一秒,小姑娘收回視線站起身,就著牽手的姿勢將霍時川摁在了自己剛剛坐著的地方。
“霍時川,輪到你抽血啦。”
略微拉長的嗓音甜潤,還漾著一點笑意。
而被直呼了大名的男人,也隻是有些無奈的揚眉,被小姑娘指使著放好了手臂。
冇有一點兒的不耐煩。
溫聽雪看著同行的男醫生上前擺好材料,隻覺得渾身發冷。
住在全德醫院的那兩個月,隻要有人接近,霍時川總是陰鬱不耐的,眉眼間蔓生著張揚薄戾,像是被侵占了領地的猛獸,煩躁的甩尾怒吼。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特殊,能夠以溫家小公主的身份接近,在宴會上靠近時得到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在醫院中可以多說一句話。
甚至在同行的醫生無意識的一句“讓聽雪去換藥吧,霍總對她客氣一點”時,滿心的羞澀驕傲。
直到今天,她就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慣會裝可憐耍手段的女人,占據了霍時川的視線,讓他心甘情願的躬身垂首!
憑什麼……
憑什麼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