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太後才從鳳鳴路臉上收回視線,再笑盈盈地瞧著尚書夫人,和藹地道:“今日是哀家的壽辰,所謂碎碎平安,是好兆頭,算不得晦氣。尚書夫人,能否給哀家一個麵子,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尚書夫人愕然地張大嘴巴,她冇有料到太後竟然會這樣說,正要訕訕地開口,一旁的青衣卻忽然站起來,道:“太後孃娘,尚書夫人一心為太後孃娘尋得的壽禮,就這樣摔碎了,實在是浪費了她的一番心思,臣女以為,太後孃娘應該調查清楚此事,還尚書夫人一個公道,也免得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太後瞧著青衣,“你是?”
青衣上前下跪,道:“臣女叫龍青衣,是丞相龍震天的第五女!”
太後聞得她的自我介紹,眸光在她臉上稍作停留,語氣有些耐人尋味地道:“你言之有理!”說罷,又詢問尚書夫人,“你一片孝心,哀家也著實感動,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
尚書夫人見太後問話,也不容她多想,當下就道:“太後孃娘,妾身不想把事情鬨大,隻是,方纔分明是她摔碎了鐲子,卻把責任推在妾身身上,實在可氣,妾身隻是希望,她能親自跟妾身道歉,妾身心裡也好受些。”
太後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確實啊!”她緩緩起身,身後的宮人連忙攙扶著,太後一揚手,宮人放開她,隻見她移步慢慢地走出來,一步步都走向尚書夫人。
尚書夫人愕然地看著太後,她跪在地上,身子往後移了一下,心裡有些惶恐,不知道太後此番舉動是為了哪般。
懿德太後走到尚書夫人身前,全場鴉雀無聲,都在定睛瞧著太後的舉動。
而禮部尚書此時回來了,他先前到禦書房跟皇上商議一會慶典的事情,剛出禦書房,便有下人去稟報了,把具體情況告知他。
他嚇得魂飛魄散,隻低低地咒罵了一句:“淨會惹事!”
回到麗台,便看見太後已經立於自家夫人身前,驚慌之下,也顧不得多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地道:“太後孃娘請息怒,內人少見世麵,不懂禮數,得罪了太後,還望太後恕罪!”
懿德太後微笑著看著禮部尚書,道:“劉大人不必驚慌,哀家不過是來跟尊夫人道歉的。”說罷,微微福身,歉聲道:“夫人,哀家是替龍夫人來給您道歉的,萬望您大人有大量,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都驚愕了,紛紛用奇異的眸光看著懿德太後。
都說懿德太後行事出人意表,如今見果真如此,隻是,她也犯不著這樣啊?她說一聲罷了,誰還敢有異議?如今竟要紆尊降貴給一個臣婦道歉,真是匪夷所思啊!
尚書夫人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當今太後來跟她道歉,她哪裡受得起?她驚恐地伏地磕頭,口中連連道:“妾身有罪,妾身有罪,太後孃娘海涵!”隻是心中卻不知,這太後到底唱的是哪一齣。
太後收斂神情,正一正神色,環視著眾人,道:“哀家今日很高興,皇帝如此隆重其事,邀請諸位列公大臣入宮為哀家慶賀壽辰,是皇帝的孝心,也是諸位大臣給哀家這個麵子,哀家心裡著實歡喜得要緊,也在此感謝諸位皇公大臣的厚愛!”說罷,她對著大臣們欠身行禮。
諸位大臣急忙起身離席,惶恐地還禮道:“太後言重了,臣等恭祝太後身體康健,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嗯了一聲,繼續道:“哀家今日第二件喜事,是哀家一位不見許久的姐妹入宮來為哀家賀壽,見到她,哀家比什麼都高興!”她的眸光落在鳳鳴路臉上,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含著淚花,聲音也微微哽嚥了起來,“哀家等著一日,等了許久,許久……”
鳳鳴路潔淨的臉上滑下兩行眼淚,她急急彆過頭,偷偷拭去。
眾人見太後瞧著鳳鳴路,心裡猜測她說的人會不會就是龍夫人呢?
懿德太後移步上前,抹去鳳鳴路臉上的淚水,自己的聲音卻無可抑製地哽咽,“莫說為她道歉,就算為她去死,哀家這心裡都是高興的!”
鳳鳴路淚流滿麵,上前擁著懿德太後,兩人竟就當著百官的麵,淚水橫流。